【寻雁】（19

作者： 黑煤球
2023/06/06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1,120 字

　　兄弟们，再更新一次，第一个篇章就算结束了。我们开始下一个阶段。

　　　　　　　　　　　　　　第十九章：老王

　　我走出院子，周围除了保洁工人，没有一个人影，安静至极。

　　找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询问从院子里到街上的路怎么做，从大门走的话
太远了，昨天我还记得开车都需要十几分钟。

　　大婶看见我是从小院子走出来的，神色敬畏，并没有因为我是哑巴而有所慢
待。

　　我暗暗想着，从司机，警卫到保洁的反应可以看出苏寻雁的官应该不小，而
且还能在市委大院里分到房子，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她那么年轻，应该是一个科级领导了吧！

　　顺着大婶的手指的方向，果然，不久就到了大街。

　　大街上商铺林立，不过并没有昨天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看来是到后街了。

　　我没有走远，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走丢可就麻烦了。

　　走了一路，没有看见一家早餐店之类的，倒是火锅店一家挨着一家，这天府
人是有多么的爱吃辣啊，我心里感叹着。

　　突然，我就被在一个脚蹬三轮车吸引住了，因为三轮车散发着阵阵香味，让
我食欲大增。

　　走近一看，原来卖手工辣条的，看着车子上的晒匡里放满了颜色鲜红的辣条，
上面洒满粒粒饱满的芝麻，我的胃不禁一阵悸动。

　　「老板，这辣条多少钱啊。」给老板看了看我手里的白板。

　　老板是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眼珠微微发黄。体型削瘦，留着不足的一
寸的山羊胡。

　　这是一个回族人。我心里立马判断到。

　　胡子男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辣条，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情，开心的笑着说道。

　　「小兄弟，看情况你还不知道天府一品的名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啊，真
正的手工辣条，你吃一次保证你还想吃」

　　听着老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卖弄，微微一笑，心想，能有多好吃，还能
上瘾不成。

　　「嘿！小伙子，不信啊，来，你尝尝」说着就用筷子夹起一根递给我。

　　我整个吞下，呜，味道确实不错，辣度爽口，油而不腻。咽下后，只觉得回
味无穷，唇齿留香。

　　买的也不贵，一斤才三元钱。我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五斤。就当是今天的口
粮了。

　　老板看我一次拿这么多，笑的更是满意。口中不停地说道：「怎么样，我没
骗你吧！哈哈，我每天都在这里摆摊，识货的人太少了」

　　我翻了翻白眼，我也摆过地摊，你一不写牌子，二不叫卖，生意好才有鬼呢。

　　还吹嘘什么天府一品。

　　回到小院子，苏寻雁依然没有回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让我一阵惆
怅和迷茫。

　　本来说是今天要去找房子，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清楚情况，看来只能
等苏寻雁回家再说。

　　颇感无聊的我，随手抽出电视柜上的书，一本【谈资本论】，便被我津津有
味的看了起来，就着辣条，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晚上，苏寻雁依然没有回家。她的工作这么忙的吗？还有，我的那个从未露
面的父亲也没有出现。

　　第三天，我开始有些烦躁，无所事事的我浑身不得劲。

　　轻车熟路的来到后街，找到那个买辣条的老板继续买了一些。昨天看书太入
迷，后来辣条被我不知不觉间吃光了。

　　老板看见我又来光临，老远就高兴的挥着手。

　　「小兄弟，老哥没有骗你吧」

　　我点着头，和他用白板交流起来，原来老板是银区人，前来投奔儿子的。

　　老板给我说，他的辣条是他亲手尝试出来的配方，可惜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
块料，一年多了，还不如打工挣得多。而且他再过几个月，就想回老家了，至于
为什么要回去，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便没有再多问。

　　「小兄弟，看你不能说话，想必没有再上学，做啥工作呢？」

　　「呃，我不是本地人，刚来没两天，还没有想好干啥」我写到。

　　「唉，这年头没本钱，啥生意都不好干呀，至于打工，我看你这种情况也难
啊」老板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对了，您知道附近哪里的房子便宜，我打算租一套房子」攀谈熟悉之后，
我问出了我的目的。

　　「要说便宜的嘛，也有，就看你能看得上吗？」

　　我心下顿时一阵狂喜，只要能住人就行，再赖也比地窖强的多吧。

　　我和老板一直聊到中午时分，他的生意几乎没有什么人照顾。蹭着我的烟倒
是不含糊，一根接一根，不到半天，在我俩努力下就干没了。

　　「唉！不摆了，磨洋工，走吧，我带你看房子去」老板无奈的叹口气。

　　坐在车厢里，不停地摸着辣条往嘴里喂，老板转头看了我好几次，嘴皮直哆
嗦，但也没说啥。

　　谁让你个老棒槌把我的烟蹭光，比我抽的还多，这会不让你还，更待何时。

　　我乐滋滋的想到。

　　确实不远，二十几分钟后，我俩就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听老板说这里以前
是水利局的家属院。

　　情况比我想象好的多，比我在安宁那边租的房子的条件还要好，虽然是步梯。

　　小区院子里几乎没什么年轻人。

　　三五成群的老年人围在一起打着桥牌，也有不少人看到老板回来，上前打招
呼。

　　「老王，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快快。赶紧收拾完我们杀几把」

　　「老王呐，回来这么早，不怕你儿子不高兴啊，哈哈哈哈」当老板听见说儿
子时，他的神色骤然沮丧，有失望，有痛苦。

　　老王家住在一楼，我帮着他把车子上的货往家里抬去。可是到门口后，老王
并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使劲用手砸着门。

　　砸了将近十几分钟，房门才被打开。

　　我看向开门的人，让我吃了一惊，这就是老板的儿子吗？都快中午一点了，
这家伙居然是刚睡醒的模样，浑身赤裸，只穿了一件平角裤头。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待会走的时候，给我留200 块钱」说完遍不再理会，
打着呵欠，翻身进去，看来是准备睡个回笼觉。

　　老王此时已经气的浑身颤抖，呼吸又急又粗。我也被这儿子雷着了。今天算
是开了眼，什么叫正真的摆烂。

　　打开门，当我看到里面的景象时，我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客厅里放着一张麻将桌，地上的烟头最少是两盒的量。啤酒瓶到处可见。还
有如此懒的人。

　　「小兄弟，让你见笑了」老王回头咧着嘴强笑道。

　　我俩把东西放在老王的卧室，看来这里就是他的加工间了。除了一张单人床
外，剩下的全是各种调料和厨房工具。

　　一台压面机被老王擦得明光铮亮。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老王对食品卫生可是没
有半点含糊。

　　老王让我在卧室里稍等一下，然后便拿起扫帚打扫起客厅的垃圾。老王的举
动很是自然，看来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看着老王佝偻着身子，进进出出。我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帮着忙迅速收拾
完。临走时，我瞄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

　　心中替老王悲哀，待在这样的儿子跟前，真不如在家养老，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十章：学习

　　老王轻车熟路的把我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他的兴致不高，少有说话，一根
接着一根抽着烟，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依旧挡不住他的忧愁。

　　带我熟悉完院子坏境后，问我的想法，看还满意么，要是满意的话再带我看
房子。

　　我当然满意。这里一切都很好，虽然破旧，但胜在整个小区充满了温馨。

　　要出租房子的房东是退休的老职工，也在院子里住。出租的这套房子本来是
留给儿子的，儿子后来去了外地工作，闲置到如今。

　　房子在三楼，两个卧室，装修的很是崭新，家具也都是全新的。房东说这是
给儿子准备的。结果现在却便宜了我。

　　房租每月七百，这让我还是无比肉痛，可老王劝我说道：「小子，知足吧，
很便宜了，市里其他地方，像是这个条件的，最少也得一千多」

　　这比我在安宁租的地方可是整整贵了一倍。这一次我长记性了，仔细的看完
合同后，才签上我的名字。

　　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我便找老王借了三轮车，拉上行李，准备今晚就直
接入住。

　　搬完行李，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我新家的地址写了下来，放在茶几上，至于
苏寻雁会不会当会事，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晚上，我简单的吃了一碗泡面，也算是庆祝乔迁了。

　　给怀清和刘姐各写了一份信，此刻我真的很想她们，想不顾所有回去看她们。

　　神游了一阵，脑海中不由自主跳出苏寻雁的身影，有她身边，总是倍感放松，
想起她为我流泪，想起她为了我掌掴何丽云，想起她在车上紧紧地抱着我，想起
她憨态可掬的抱着被子的搞笑模样……

　　短短的几天相处，可回忆却是多的数不过来。

　　她这会在干嘛？算上今天，都已经整整三个晚上不回家了，工作这么拼命吗？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忽然，我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

　　会不会是她来看我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结果是老王。我顿感失望。精神萎靡的看
着他。

　　「咋了，小魏，看见老哥这么不待见」老王调侃道。

　　「我怕你来蹭我的烟」我翻着白眼写到。

　　相识不到两天，可能我们都是大烟鬼，颇有点忘年交的意味。

　　老王自来熟的走进房子，朝着我说道，「小魏，我看你最近要是没有找到合
适工作的话，就跟我做辣条吧，我想再过几天就回老家，老伴的身子不好，唉****」

　　老王的这声叹息，说不尽的无奈与苍凉。

　　「老哥，你这是想把你的手艺传给我吗？我可不想做辣条，况且你自己的生
意就不好，还想拉我下水」我看着有些难受的老王，故意打岔写到。

　　「嘿，你这小子，可别不识好歹，我是看你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还算机灵，
才愿意教你」

　　老王果然被我的话带偏了，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调配秘方时的不容易等等。

　　虽然心里感激老王，可我实在不想做辣条，一身味不说，能不能卖的出去也
是个问题，这两天看老王的生意，我都有点替他死心，虽然他摆摊的方式不对。

　　老王终于停下了自吹自擂，烟盒里的烟也很自然的少了一半。

　　「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起床就来，看我怎么做」说着起身拍了拍我的肩
膀，没等我写字拒绝，他就已经出了门。

　　唉！先干着看吧，反正一时也没有眉目找什么新的工作。

　　早上，我早早的起了身，专门换了一身退伍时的绿军装，原因无他，干活不
怕弄脏。

　　来到老王的家里时，老王已经起床开始收拾客厅卫生，从满地狼藉来看，他
儿子又是和人打麻将了，怪不得老王大半夜的跑去我那里。

　　「你看啊，牛筋面压出来之后，先过油，然后加入豌豆粉，胡椒面」老王开
始从头手把手的给我交。

　　「哎呀，错了，刚说过孜然的比例是三比一」

　　「又错了，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赶紧给我走，尽捣乱」

　　「白糖按照比例来呀，你这是要齁死人啊」老王在教我的时候，就像变了一
个人似得，极为严厉。

　　「小魏，记着，做吃的，做的是良心，入口的东西马虎不得。哪怕是浪费，
倒掉重来」

　　听了老王的话，我脸上烧烧的，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再重新做了两次之后，终于有点像模像样了。老王没有说话，拿起一块尝了
尝，黑着脸还是摇头，我实在不能理解，几乎完全一样的味道了，没有出错啊。

　　老王这次看了我一样，没有教训我，没再指点我，亲自做了一遍。

　　我看着颜色差不多，将两块分别尝了下，果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嗯，第一次做，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哈哈哈，我刚才是故意逗
你的」老王看着我的表情，笑嘻嘻的安慰我，我想是他不想打击我的积极性。

　　今天出摊的位置，还是昨天的老地方，在路上，我给老王建议了很多。可老
王最后只给我回了一句。

　　「这些想法你留着，我没精力折腾了，等过几天你自己试去吧，将来发大财
了，别忘了我就成，哈哈哈」

　　听完后，我无言以对。

　　从早上到天黑，整整一天，赚的钱也就够几盒烟钱，还不如我卖水果，最少
不操心。

　　老王看着我兴致缺缺，给我打气到：「你还年轻，能坚持住，这才哪到哪，
别这么快丧气」

　　回到小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扛着新买的一箱泡面，刚上二楼，就看到
苏寻雁身影，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毫无顾忌的蹲坐在楼梯台阶上。

　　双手抱膝，额头轻轻抵在两腿上。好像睡着了。

　　她这是回到家，看见我的留言，就匆匆赶来的吗？要不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
换。

　　我心里一片复杂。又激动又心疼，更有一丝怨气萦绕在心里，久久无法撒去。

　　我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熟睡。

　　「怀远，你回来啦，我…」她抬头看见是我，慌忙站起身，一边向我快速说
着，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向我倒过来。

　　这可是在台阶上，倒下去还了得。我迅速扔掉泡面箱，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
肢。紧紧抱住，这是起的猛了啊。

　　怀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躯，我没有一丝心猿意马，只有心疼。

　　良久，她才抬起头，冰冷而富有知性气质的绝美脸蛋，此刻苍白一片，清澈
明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饱满红唇不复往日的晶莹剔透。

　　「怀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突然，
眼睛里的血丝全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所覆盖，渐渐汇聚成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我发誓，我不是有意抛下你不管的」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强调。看的出来
她很害怕我误会。

　　也是啊，她已经弄丢过我一次了，这次又把我放下不搭不理。可看着她不断
的自责，眼泪汪汪的，心底那一丝怨气早已散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一章：贼老天

　　苏寻雁进到房子后，脸颊上虽然残留着泪水，但明显的控制住了情绪。略带
好奇打量着里面的四周的情况。

　　我没再理会，中午吃辣条随便对付了两口，这会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走到
厨房，准备煮泡面。

　　回头发现，苏寻雁好像刚从次卧出来，略带满意的点着头。发现我在厨房，
便急忙走过来，顺手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邹着眉头问道。

　　「怀远，你这两天只是吃泡面吗？」

　　我点了点头。

　　「怀远，对不起，我。。」

　　看着她又开始自责起来，我连忙摆头表示没事。她红着眼睛，不再说话，从
我手里拿过泡面。

　　「我来吧，你出去待会」她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无奈的交给她，转身出去。

　　刚准备换件衣服洗把脸，就听见苏寻雁喊我的名字。

　　「这个，这个火怎么打开？」

　　哦，差点忘记了，我这是煤气灶，不是天然气那种一拧就能打火，需要先打
开煤气阀门。

　　我只能亲手示范了一遍，然后她胸有成竹的挥舞着铲子，让我出去，只是我
有点疑惑，煮泡面需要用到铲子吗？

　　没容我多想，我就已经被推了出去。

　　换好衣服，我开始期待起来，都说妈妈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今天就能一
饱口福了。

　　「怀远，饭好了，来吃吧！」苏寻雁信心满满的盛了两大碗，颇为兴奋的对
我说道。

　　当我看到两碗稠糊糊的浓汤，心想方便面哪里去了。

　　看着苏寻雁清澈的眼睛里全是期待，我停下筷子翻找泡面的动作。得，我想
明白了，泡面煮的太久，可不就成浓汤了。

　　放下没有用武之地的筷子，直接喝了起来，味道倒是很正常，想必那是泡面
里的配料，她也没有画蛇添足的去加什么。

　　咕咚咚一碗下去，就像和中药一般的我，没有丝毫停留，我怕我停下来，腻
味的就会吐出来。

　　苏寻雁直勾勾的盯着我，满脸开心的说道。

　　「慢点吃，有这么好吃吗？」说着就想去吃自己的那碗。

　　这还了得，要是她尝完后，不就又开始深深的自责了吗，我现在是最忍受不
了她在我面前掉眼泪。

　　我迅速抢过她的那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你慢点吃啊，好吃我再做啊」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满脸心疼的说道。

　　我来不及任何反应，匆匆点了点头，朝着卫生间跑去，反胃的香精味，再也
也忍不住，直接呕了出来。

　　直到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停下。

　　当我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苏寻雁又开始再厨房忙活起来，她…她不会又给
我做吧。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泡面了。

　　我赶紧上前拦住，快速的向她摇着头。

　　苏寻雁看着我摇头，莞尔一笑道：「你把我的那一份吃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我赶紧打发她去客厅，她固执的并不为所动，可看着我不容拒绝的表情，微微
犹豫后这才罢手。

　　煮泡面的时候闻着浓浓的高汤味，我差点没有憋住再次呕吐。

　　可当我看到苏寻雁抱着双臂在胸前，将那团酥软高高的撑起，倚靠在厨房门
口，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淡淡的笑着看我忙活的身影。

　　我连忙屏住呼吸，将火调至最大，迅速使其沸腾。

　　苏寻雁虽然吃着泡面，可她的优雅依然深深的吸引住我。她的一举一动是那
么的勾人心魄。

　　只见她微微张开小口，一根一根面挑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满脸幸福的表
情丝毫没有掩饰。

　　偶尔闪动的长翘睫毛，高挺却小巧的鼻梁。鬓角的一缕发丝垂在高耸的饱满
上，给这张绝美的画质增加更为立体的景深。

　　真想就这样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

　　她若有所觉的抬起头，迎上我入迷发呆的眼神，她没有躲避闪开，而是满足
的笑笑，随后发现我仍然没有收敛，清冷妖冶的面颊泛起两朵红云。

　　白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妩媚动人。

　　吃完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打开话匣子。我心想，这么
晚了还不回家吗？

　　可她好像什么心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住。

　　「举头望无尽灰云…」苏寻雁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歌

　　曲落叶归根。

　　苏寻雁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神色忽然就变了，变的强势而又充满威严。她拿
起手机，对我歉然的点了下头，就向次卧走去。

　　她的这种变化，我并不惊讶，在离开家的时候，她怒斥何丽云时，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冷漠与威严比现在更胜。

　　我突然有些好奇，她在工作中是什么样的，脚步不听使唤的向着卧室门悄悄
移去。

　　卧室门紧闭，苏寻雁声音略显低沉，可又充满了坚定，因为声音压得很低，
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不完整的句子。

　　「元书记，我劝你…」

　　「我的任命…我已经知道了…」

　　「没什么大不了」

　　「寻雁同志，党性原则你都不讲了吗？」电话那头明显失去了耐心，声音传
出话筒，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苏寻雁和楚阳大桥的那几十条人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苏寻雁这次
没再压抑声音。

　　果决的语气充满了冰冷意味，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我深深震撼。

　　我放轻脚步，重新回到沙发，看样子是没谈妥，应该马上就要结束电话。

　　我胡乱的想着什么楚阳大桥的人命，听苏寻雁的谈话，她应该是处理时碰上
了阻碍。而且她还要被牵连以至于调整职务。

　　唉！我也帮不上忙，只求不给她添麻烦就是了，我只能无奈的想道。

　　「怀远，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我不知道苏寻雁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
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毕竟刚才我还偷听她的电话呢，这会我无比的心虚，呐呐的
支吾着。

　　她见我不肯说，便没有再多问。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少有的露出
了期待的神情，还有一丝紧张和忐忑。

　　看着她变脸的速度，和打电话时完全两个人设，我不禁想到，政治人物都这
么能伪装吗？城府如此之深。

　　「怀远，妈妈和你商量个事成吗？」

　　我点点头，看着她，也有些好奇的想听什么事，让她如此的郑重。

　　「妈妈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你看…妈妈能不能先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她
顿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她不是有那套院子吗？坏境各方面都是绝佳至极。还买什么房子，我心里暗
暗想到。

　　「那个，我…我付你房租都不行吗？」苏寻雅见我久久没有回应，以为我不
答应，略带伤感的语气，轻轻试探道。

　　我这该死的走神，没想到又让她误会了。

　　「阿巴阿巴巴」我焦急的想解释，哑语手语并用，手舞足蹈了一会。

　　苏寻雁看着我阿巴阿巴的说话，顿时心疼的黯然泪下，素手死死捂住嘴巴，
不肯溢出一点声音。

　　我以为是她没有得到我的答复而伤心落泪，我连忙拿起白板写道「可以，没
问题」看着她的眼泪并没有停下来，我继续写到。

　　「想住多久都行」

　　她看完后，再也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放声痛哭。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呜呜，这贼老天不公啊！」

　　　　　　　　　　　　　第二十二章：周家大宅

　　是夜，天府周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外围巨大的花园小径，几个便衣警察悄
悄潜伏。

　　在一间光线相对暗淡的巴洛克风格卧室内，一身黑色睡衣的中年男人，站在
室内吧台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看着高脚杯里不断转动的液体，男人的神色逐渐失去耐心，将吧台的手机拿
起，准备拨打什么人的电话，犹豫了一瞬，又放回。

　　「砰砰砰」卧室门被敲响。

　　「进来」中年男人皱了邹眉头。

　　一身洗的掉颜色短袖，破洞牛仔裤的邋遢男子笑嘻嘻走进门，脸上的胡子感
觉十几天没刮，汗臭味老远就能问见。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扇门是艺术品，敲门要轻一点」中年男人对手下也很
无奈。

　　男子嘿嘿笑道：「主要是太兴奋了，忘了这茬」

　　「你从来没记得过」中年男人瞪了邋遢男子一眼。

　　邋遢男子吃瘪，不以为意的挠挠油滋滋的头发，「周总，你知道吗？苏寻雁
的职务已经调整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直呼苏书记的名字」中年男人不满的说道，看邋遢
男子不胜在意，继续说道。

　　「苏书记从微末做起，短短十一年，就已经是一市的纪委书记，今年不过三
十来岁，我很佩服她，要是没有楚阳大桥这件事，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可如今…」没等中年男人继续唏嘘，就被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中年男人一看来电，迅速将酒杯放下，神色颇为紧张的接起电话，「元书记，
您好，我是周正阳」

　　「谈崩了，苏寻雁已经向省纪委和中纪委相关工作组如实提交了证据」电话
里男人声音低沉至极。

　　中年男人一听见这个结果，脸上的温文尔雅切底消失，面目狰狞。

　　「元书记，不是说作为交换条件，她已经将资料全部销毁了吗？」

　　「唉！我还是老了，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她还暗中留了一手，但她也受到了
牵连，现在省里已经对她做出调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正阳的咆哮声打断。

　　「元凉，你想办法压下去，我倒了你也跑不掉」

　　「周正阳，莫要放肆…呃，老周不要着急，还有转圜的余地，你现在想尽一
切办法，只要苏寻雁…」电话里男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头没尾的就挂掉了电
话。

　　周正阳气急败坏的甩掉电话，将吧台上的红酒一并扫到地上。鲜红的液体顺
着柔软的地毯浸透，直到消失。

　　「苏寻雁，你断我的生路，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周正阳发泄过后，满脸
的阴狠之色，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邋遢男子一听老板这口气，心里不由得惋惜起来，她可是远远的见过苏寻雁，
那女人高贵冷艳的气质让他心痒难耐，只可惜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只可远观。

　　「你这样…」周正阳拉过一旁的邋遢男子低声耳语。

　　邋遢男子听了一脸的兴奋，到最后直接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

　　邋遢男子听完男子的吩咐后，开心的就要立马转身实施计划。

　　「千万记住，别再来见我了，我已经被警察监控起来了」周正阳看着兽欲大
起的邋遢男子再一次叮嘱道。

　　邋遢男子敷衍的点着头，就要急忙离去，刚到门口，又被周正阳叫住。

　　「得手后，给她个痛快，不要让她受苦，她！唉！她是我认识的官员中，为
数不多的好官了」说完后，忍痛割爱似得挥着手，让其离开。

　　邋遢男子走到车上，拿出电话直接说道。

　　「找两个气质清冷的处子，送到老子的房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急需找两
个替代品泄火。平时不敢想的念头，如今变成可能，邋遢男子的心就像猫爪子在
挠一样。

　　清晨，我一觉醒来，发现苏寻雁已经在餐桌上开始摆放早餐。看见我出来，
笑着对我勾手道。

　　「起来的真及时，我在楼下买的早餐，趁热吃。」

　　苏寻雁昨晚抱着我哭了很久，直到最后沉沉睡去，能看出她最近连续夜不归
宿，心力憔悴至极。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仍旧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没有画淡妆的她，皮肤
显得更加细腻，吹弹可破。饱满的红唇晶莹剔透。虽然对我笑着，可那股清冷的
女神气质依然没有半丝削弱。

　　苏寻雁见我没有回应，顺着我的目光才发现，我在打量她。

　　她惊呼着说道：「是不是我没有化妆，感觉很丑的样子」说着还拿出手机，
对着屏幕看了起来。

　　丑？你和这个字根本就不沾边好不好。

　　我不再理会她的搞怪动作，迅速吃完，留下一把备用钥匙，就准备去老王那
里报道。

　　她看我快要出门，很想问我要干什么去，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可能她自己觉得没有这个资格去管我。

　　到最后，只是强笑着说道：「下午早点回家，我在家里做饭」

　　听到做饭两个字，我的脚步一软。急忙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老王还是和昨天一样，仔细的教我每一个步骤，我的出错率也比昨天低了许
多。

　　摆摊不到中午，刮起了大风，杨树枝头的毛絮不时吹进辣条里。

　　我俩看着这天气，本就没人来问津，这一下，更没人了。我俩商议了一下，
先回家，看下午的天气情况再说。

　　刚到单元门口，司机小刘正在楼底下，指挥着装卸工人搬家。他不是苏寻雁
的司机吗？怎么在这里？

　　我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毕竟算是熟人。

　　小刘抬起头，发现是我，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指挥工人
卸车。

　　我见他不搭理我，我也有些郁闷，装什么陌生人。

　　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便打算上楼，不再理会他。

　　「喂！魏怀远」

　　「干什么？」我没好气的写到。

　　他对我的字视若无睹，神色继续复杂的说道：「苏书记搬到你这里住，照顾
好苏书记的生活」

　　小刘神色复杂的说完后，便不再说话，转过头去，和工人搭把手，一起卸。

　　听小刘说完，我才明白，苏寻雁从院子里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的速度如
此之快。

　　是苏寻雁的东西，那我就没有不帮忙的理由，所有物品几乎全是用纸箱子打
包，每个箱子虽然不大，可分量却是极重。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缓缓的驶来，停在了货车后面。轿车司机麻利
的从驾驶位下来，打开车门。

　　只见苏寻雁从后排缓缓下车。踩着低跟皮鞋，优雅的迈着步子向门口走来。

　　她的专车不是奥迪吗？我有些疑惑的想着。

　　和我一起卸车的装卸工齐刷刷的看向苏寻雁，主要苏寻雁此刻高贵优雅的气
质太耀眼了，我明显的听到几个工人啧着嘴巴，低声交头接耳的谈论。

　　「这个女人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就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

　　「啧啧，没想到这么破旧的小区里还能出现如此迷人的绝色。」……

　　当苏寻雁看到我也在卸车的队伍里，淡漠的面庞顿时笑靥如花，快步上前，
将手里的文件包递给司机，从我手里接过装着衣服的皮箱。

　　「你中午就回来啦，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

　　我笑着点点头，还没待我回应，小刘和大众车司机上前，拦在苏寻雁的身前，
恭敬地说道。

　　「苏书记，您休息会，这种活我们来就行了」

　　装卸工听到这话，个个一脸懵逼，这漂亮女人还是什么书记，包括我也被吓
了一跳，随后释然，应该是团委之类的书记吧。

　　「不用管我，忙你们自己的吧」苏寻雁见两人打断和自己儿子的互动，不耐
烦的说道。

　　两个司机面面相觑，可就是拦着的身子丝毫未动。

　　「苏书记，您休息一下就好，马上就干完了」两人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要是万一苏书记不小心伤到自己，他们可难辞其咎。

　　苏寻雁见两人再而三的忤逆，不耐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看苏寻雁快要
生气了，连忙上前拉了一把她的衣袖。毕竟这两人也是为了她考虑。

　　苏寻雁见我拽她的衣袖，阴沉的脸色瞬间消失，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就
是大惊小怪」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你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

　　看她依旧想和我一起搬卸东西，我只能无奈的给她一个新任务。让她去超市
里买一些水，犒劳一下装卸工。

　　她领了新任务，不再纠结和我一块忙活，兴高采烈的去了超市。两个司机看
着她远去，深深松了一口气。

　　我不禁想着，就这还书记，跟个孩子似的。

　　不一会，她就回来了，两手各提一大包，我有些无语，拢共四个人干活，你
买这么多。

　　我看她提的有些吃力，忙上前接住。

　　忽然，我心有所感的瞄了眼她的身后不远处，好像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
一晃而逝，当我定下心神，仔细去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看花眼了，便没有再多想。

　　　　　　　　　　　　　　　*** ***

　　「这些钱你拿着，带工人们出去吃点饭，今天辛苦你们了」苏寻雁从包里抽
出几张现金，对着司机小刘说道。

　　「苏书记，这…我随后去办公室报销，您的钱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我的心意，对了，以后别叫我书记了」苏寻雁强
势的一把将钱塞进小刘的手里。

　　「苏书记」司机小刘眼眶立刻就红了，深深的向苏寻雁鞠了一躬，没再多说，
转身带着装卸工下了楼。

　　我和大众司机刚收拾完纸箱子从她的卧室出来，就见小刘红着眼向门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又挨批评了？苏寻雁这脾气也太差了，我看着小刘的背影脑补
道。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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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黑煤球
2023/06/06发表于：sis001
是否首发：是
字数：11,120 字

　　兄弟们，再更新一次，第一个篇章就算结束了。我们开始下一个阶段。

　　　　　　　　　　　　　　第十九章：老王

　　我走出院子，周围除了保洁工人，没有一个人影，安静至极。

　　找到一个打扫卫生的大婶，询问从院子里到街上的路怎么做，从大门走的话
太远了，昨天我还记得开车都需要十几分钟。

　　大婶看见我是从小院子走出来的，神色敬畏，并没有因为我是哑巴而有所慢
待。

　　我暗暗想着，从司机，警卫到保洁的反应可以看出苏寻雁的官应该不小，而
且还能在市委大院里分到房子，更是说明了这一点。

　　她那么年轻，应该是一个科级领导了吧！

　　顺着大婶的手指的方向，果然，不久就到了大街。

　　大街上商铺林立，不过并没有昨天看到的那些高楼大厦。看来是到后街了。

　　我没有走远，这人生地不熟的，要是再走丢可就麻烦了。

　　走了一路，没有看见一家早餐店之类的，倒是火锅店一家挨着一家，这天府
人是有多么的爱吃辣啊，我心里感叹着。

　　突然，我就被在一个脚蹬三轮车吸引住了，因为三轮车散发着阵阵香味，让
我食欲大增。

　　走近一看，原来卖手工辣条的，看着车子上的晒匡里放满了颜色鲜红的辣条，
上面洒满粒粒饱满的芝麻，我的胃不禁一阵悸动。

　　「老板，这辣条多少钱啊。」给老板看了看我手里的白板。

　　老板是一个五十左右的中年男人。眼珠微微发黄。体型削瘦，留着不足的一
寸的山羊胡。

　　这是一个回族人。我心里立马判断到。

　　胡子男见我目不转睛的盯着辣条，一副馋涎欲滴的表情，开心的笑着说道。

　　「小兄弟，看情况你还不知道天府一品的名头，这可是我的独家秘方啊，真
正的手工辣条，你吃一次保证你还想吃」

　　听着老板王婆卖瓜，自卖自夸的卖弄，微微一笑，心想，能有多好吃，还能
上瘾不成。

　　「嘿！小伙子，不信啊，来，你尝尝」说着就用筷子夹起一根递给我。

　　我整个吞下，呜，味道确实不错，辣度爽口，油而不腻。咽下后，只觉得回
味无穷，唇齿留香。

　　买的也不贵，一斤才三元钱。我二话不说，直接要了五斤。就当是今天的口
粮了。

　　老板看我一次拿这么多，笑的更是满意。口中不停地说道：「怎么样，我没
骗你吧！哈哈，我每天都在这里摆摊，识货的人太少了」

　　我翻了翻白眼，我也摆过地摊，你一不写牌子，二不叫卖，生意好才有鬼呢。

　　还吹嘘什么天府一品。

　　回到小院子，苏寻雁依然没有回来。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房间，让我一阵惆
怅和迷茫。

　　本来说是今天要去找房子，可这人生地不熟的，我也不清楚情况，看来只能
等苏寻雁回家再说。

　　颇感无聊的我，随手抽出电视柜上的书，一本【谈资本论】，便被我津津有
味的看了起来，就着辣条，不知不觉一天过去了。

　　晚上，苏寻雁依然没有回家。她的工作这么忙的吗？还有，我的那个从未露
面的父亲也没有出现。

　　第三天，我开始有些烦躁，无所事事的我浑身不得劲。

　　轻车熟路的来到后街，找到那个买辣条的老板继续买了一些。昨天看书太入
迷，后来辣条被我不知不觉间吃光了。

　　老板看见我又来光临，老远就高兴的挥着手。

　　「小兄弟，老哥没有骗你吧」

　　我点着头，和他用白板交流起来，原来老板是银区人，前来投奔儿子的。

　　老板给我说，他的辣条是他亲手尝试出来的配方，可惜自己不是做生意的那
块料，一年多了，还不如打工挣得多。而且他再过几个月，就想回老家了，至于
为什么要回去，他支支吾吾的不肯说，我便没有再多问。

　　「小兄弟，看你不能说话，想必没有再上学，做啥工作呢？」

　　「呃，我不是本地人，刚来没两天，还没有想好干啥」我写到。

　　「唉，这年头没本钱，啥生意都不好干呀，至于打工，我看你这种情况也难
啊」老板看着我叹了一口气。

　　「对了，您知道附近哪里的房子便宜，我打算租一套房子」攀谈熟悉之后，
我问出了我的目的。

　　「要说便宜的嘛，也有，就看你能看得上吗？」

　　我心下顿时一阵狂喜，只要能住人就行，再赖也比地窖强的多吧。

　　我和老板一直聊到中午时分，他的生意几乎没有什么人照顾。蹭着我的烟倒
是不含糊，一根接一根，不到半天，在我俩努力下就干没了。

　　「唉！不摆了，磨洋工，走吧，我带你看房子去」老板无奈的叹口气。

　　坐在车厢里，不停地摸着辣条往嘴里喂，老板转头看了我好几次，嘴皮直哆
嗦，但也没说啥。

　　谁让你个老棒槌把我的烟蹭光，比我抽的还多，这会不让你还，更待何时。

　　我乐滋滋的想到。

　　确实不远，二十几分钟后，我俩就到了一个老旧的小区，听老板说这里以前
是水利局的家属院。

　　情况比我想象好的多，比我在安宁那边租的房子的条件还要好，虽然是步梯。

　　小区院子里几乎没什么年轻人。

　　三五成群的老年人围在一起打着桥牌，也有不少人看到老板回来，上前打招
呼。

　　「老王，今天咋回来这么早，快快。赶紧收拾完我们杀几把」

　　「老王呐，回来这么早，不怕你儿子不高兴啊，哈哈哈哈」当老板听见说儿
子时，他的神色骤然沮丧，有失望，有痛苦。

　　老王家住在一楼，我帮着他把车子上的货往家里抬去。可是到门口后，老王
并没有拿钥匙开门，而是使劲用手砸着门。

　　砸了将近十几分钟，房门才被打开。

　　我看向开门的人，让我吃了一惊，这就是老板的儿子吗？都快中午一点了，
这家伙居然是刚睡醒的模样，浑身赤裸，只穿了一件平角裤头。

　　「今天回来这么早啊，待会走的时候，给我留200 块钱」说完遍不再理会，
打着呵欠，翻身进去，看来是准备睡个回笼觉。

　　老王此时已经气的浑身颤抖，呼吸又急又粗。我也被这儿子雷着了。今天算
是开了眼，什么叫正真的摆烂。

　　打开门，当我看到里面的景象时，我的三观再次被刷新。

　　客厅里放着一张麻将桌，地上的烟头最少是两盒的量。啤酒瓶到处可见。还
有如此懒的人。

　　「小兄弟，让你见笑了」老王回头咧着嘴强笑道。

　　我俩把东西放在老王的卧室，看来这里就是他的加工间了。除了一张单人床
外，剩下的全是各种调料和厨房工具。

　　一台压面机被老王擦得明光铮亮。从这一点可以看出老王对食品卫生可是没
有半点含糊。

　　老王让我在卧室里稍等一下，然后便拿起扫帚打扫起客厅的垃圾。老王的举
动很是自然，看来并不是第一次干这事了。

　　看着老王佝偻着身子，进进出出。我也不好意思再坐下去，帮着忙迅速收拾
完。临走时，我瞄了一眼紧闭的卧室门。

　　心中替老王悲哀，待在这样的儿子跟前，真不如在家养老，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十章：学习

　　老王轻车熟路的把我带在院子里转了一圈。他的兴致不高，少有说话，一根
接着一根抽着烟，烟雾弥漫在他的脸上，依旧挡不住他的忧愁。

　　带我熟悉完院子坏境后，问我的想法，看还满意么，要是满意的话再带我看
房子。

　　我当然满意。这里一切都很好，虽然破旧，但胜在整个小区充满了温馨。

　　要出租房子的房东是退休的老职工，也在院子里住。出租的这套房子本来是
留给儿子的，儿子后来去了外地工作，闲置到如今。

　　房子在三楼，两个卧室，装修的很是崭新，家具也都是全新的。房东说这是
给儿子准备的。结果现在却便宜了我。

　　房租每月七百，这让我还是无比肉痛，可老王劝我说道：「小子，知足吧，
很便宜了，市里其他地方，像是这个条件的，最少也得一千多」

　　这比我在安宁租的地方可是整整贵了一倍。这一次我长记性了，仔细的看完
合同后，才签上我的名字。

　　简单的打扫了一下灰尘，我便找老王借了三轮车，拉上行李，准备今晚就直
接入住。

　　搬完行李，我犹豫再三，还是把我新家的地址写了下来，放在茶几上，至于
苏寻雁会不会当会事，就不是我能控制得了。

　　晚上，我简单的吃了一碗泡面，也算是庆祝乔迁了。

　　给怀清和刘姐各写了一份信，此刻我真的很想她们，想不顾所有回去看她们。

　　神游了一阵，脑海中不由自主跳出苏寻雁的身影，有她身边，总是倍感放松，
想起她为我流泪，想起她为了我掌掴何丽云，想起她在车上紧紧地抱着我，想起
她憨态可掬的抱着被子的搞笑模样……

　　短短的几天相处，可回忆却是多的数不过来。

　　她这会在干嘛？算上今天，都已经整整三个晚上不回家了，工作这么拼命吗？

　　「咚咚咚」敲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忽然，我内心一阵莫名的激动。

　　会不会是她来看我了。

　　我快步走到门口，一把拉开房门，结果是老王。我顿感失望。精神萎靡的看
着他。

　　「咋了，小魏，看见老哥这么不待见」老王调侃道。

　　「我怕你来蹭我的烟」我翻着白眼写到。

　　相识不到两天，可能我们都是大烟鬼，颇有点忘年交的意味。

　　老王自来熟的走进房子，朝着我说道，「小魏，我看你最近要是没有找到合
适工作的话，就跟我做辣条吧，我想再过几天就回老家，老伴的身子不好，唉****」

　　老王的这声叹息，说不尽的无奈与苍凉。

　　「老哥，你这是想把你的手艺传给我吗？我可不想做辣条，况且你自己的生
意就不好，还想拉我下水」我看着有些难受的老王，故意打岔写到。

　　「嘿，你这小子，可别不识好歹，我是看你虽然是个哑巴，但是还算机灵，
才愿意教你」

　　老王果然被我的话带偏了，滔滔不绝的讲起了他调配秘方时的不容易等等。

　　虽然心里感激老王，可我实在不想做辣条，一身味不说，能不能卖的出去也
是个问题，这两天看老王的生意，我都有点替他死心，虽然他摆摊的方式不对。

　　老王终于停下了自吹自擂，烟盒里的烟也很自然的少了一半。

　　「就这样说定了，明天早上起床就来，看我怎么做」说着起身拍了拍我的肩
膀，没等我写字拒绝，他就已经出了门。

　　唉！先干着看吧，反正一时也没有眉目找什么新的工作。

　　早上，我早早的起了身，专门换了一身退伍时的绿军装，原因无他，干活不
怕弄脏。

　　来到老王的家里时，老王已经起床开始收拾客厅卫生，从满地狼藉来看，他
儿子又是和人打麻将了，怪不得老王大半夜的跑去我那里。

　　「你看啊，牛筋面压出来之后，先过油，然后加入豌豆粉，胡椒面」老王开
始从头手把手的给我交。

　　「哎呀，错了，刚说过孜然的比例是三比一」

　　「又错了，你行不行，不行的话赶紧给我走，尽捣乱」

　　「白糖按照比例来呀，你这是要齁死人啊」老王在教我的时候，就像变了一
个人似得，极为严厉。

　　「小魏，记着，做吃的，做的是良心，入口的东西马虎不得。哪怕是浪费，
倒掉重来」

　　听了老王的话，我脸上烧烧的，我刚才根本就没有想那么多。

　　再重新做了两次之后，终于有点像模像样了。老王没有说话，拿起一块尝了
尝，黑着脸还是摇头，我实在不能理解，几乎完全一样的味道了，没有出错啊。

　　老王这次看了我一样，没有教训我，没再指点我，亲自做了一遍。

　　我看着颜色差不多，将两块分别尝了下，果然还是有细微的差别。

　　「嗯，第一次做，能做到这个样子已经很不错了，哈哈哈，我刚才是故意逗
你的」老王看着我的表情，笑嘻嘻的安慰我，我想是他不想打击我的积极性。

　　今天出摊的位置，还是昨天的老地方，在路上，我给老王建议了很多。可老
王最后只给我回了一句。

　　「这些想法你留着，我没精力折腾了，等过几天你自己试去吧，将来发大财
了，别忘了我就成，哈哈哈」

　　听完后，我无言以对。

　　从早上到天黑，整整一天，赚的钱也就够几盒烟钱，还不如我卖水果，最少
不操心。

　　老王看着我兴致缺缺，给我打气到：「你还年轻，能坚持住，这才哪到哪，
别这么快丧气」

　　回到小区，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扛着新买的一箱泡面，刚上二楼，就看到
苏寻雁身影，一身米白色职业套装，毫无顾忌的蹲坐在楼梯台阶上。

　　双手抱膝，额头轻轻抵在两腿上。好像睡着了。

　　她这是回到家，看见我的留言，就匆匆赶来的吗？要不连衣服都没有来得及
换。

　　我心里一片复杂。又激动又心疼，更有一丝怨气萦绕在心里，久久无法撒去。

　　我的动静，还是吵醒了她，或者她根本就没有熟睡。

　　「怀远，你回来啦，我…」她抬头看见是我，慌忙站起身，一边向我快速说
着，话还没有说完。就一头向我倒过来。

　　这可是在台阶上，倒下去还了得。我迅速扔掉泡面箱，一把揽住她纤细的腰
肢。紧紧抱住，这是起的猛了啊。

　　怀抱着她柔若无骨的身躯，我没有一丝心猿意马，只有心疼。

　　良久，她才抬起头，冰冷而富有知性气质的绝美脸蛋，此刻苍白一片，清澈
明亮的眼睛布满了血丝。饱满红唇不复往日的晶莹剔透。

　　「怀远，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妈…我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突然，
眼睛里的血丝全被一层薄薄的水雾所覆盖，渐渐汇聚成豆大的泪珠，滚落而下。

　　「我发誓，我不是有意抛下你不管的」她一遍又一遍的重复强调。看的出来
她很害怕我误会。

　　也是啊，她已经弄丢过我一次了，这次又把我放下不搭不理。可看着她不断
的自责，眼泪汪汪的，心底那一丝怨气早已散的无影无踪。

　　　　　　　　　　　　　　第二十一章：贼老天

　　苏寻雁进到房子后，脸颊上虽然残留着泪水，但明显的控制住了情绪。略带
好奇打量着里面的四周的情况。

　　我没再理会，中午吃辣条随便对付了两口，这会早已饿的前心贴后背。走到
厨房，准备煮泡面。

　　回头发现，苏寻雁好像刚从次卧出来，略带满意的点着头。发现我在厨房，
便急忙走过来，顺手打开冰箱，发现里面空空如也，邹着眉头问道。

　　「怀远，你这两天只是吃泡面吗？」

　　我点了点头。

　　「怀远，对不起，我。。」

　　看着她又开始自责起来，我连忙摆头表示没事。她红着眼睛，不再说话，从
我手里拿过泡面。

　　「我来吧，你出去待会」她不容置疑的说道。我无奈的交给她，转身出去。

　　刚准备换件衣服洗把脸，就听见苏寻雁喊我的名字。

　　「这个，这个火怎么打开？」

　　哦，差点忘记了，我这是煤气灶，不是天然气那种一拧就能打火，需要先打
开煤气阀门。

　　我只能亲手示范了一遍，然后她胸有成竹的挥舞着铲子，让我出去，只是我
有点疑惑，煮泡面需要用到铲子吗？

　　没容我多想，我就已经被推了出去。

　　换好衣服，我开始期待起来，都说妈妈的饭是天底下最好吃的，今天就能一
饱口福了。

　　「怀远，饭好了，来吃吧！」苏寻雁信心满满的盛了两大碗，颇为兴奋的对
我说道。

　　当我看到两碗稠糊糊的浓汤，心想方便面哪里去了。

　　看着苏寻雁清澈的眼睛里全是期待，我停下筷子翻找泡面的动作。得，我想
明白了，泡面煮的太久，可不就成浓汤了。

　　放下没有用武之地的筷子，直接喝了起来，味道倒是很正常，想必那是泡面
里的配料，她也没有画蛇添足的去加什么。

　　咕咚咚一碗下去，就像和中药一般的我，没有丝毫停留，我怕我停下来，腻
味的就会吐出来。

　　苏寻雁直勾勾的盯着我，满脸开心的说道。

　　「慢点吃，有这么好吃吗？」说着就想去吃自己的那碗。

　　这还了得，要是她尝完后，不就又开始深深的自责了吗，我现在是最忍受不
了她在我面前掉眼泪。

　　我迅速抢过她的那碗，捏着鼻子，一口气喝完。

　　「你慢点吃啊，好吃我再做啊」她看着我狼吞虎咽的模样，满脸心疼的说道。

　　我来不及任何反应，匆匆点了点头，朝着卫生间跑去，反胃的香精味，再也
也忍不住，直接呕了出来。

　　直到眼泪都出来了，这才停下。

　　当我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苏寻雁又开始再厨房忙活起来，她…她不会又给
我做吧。我发誓，我这辈子都不会再碰泡面了。

　　我赶紧上前拦住，快速的向她摇着头。

　　苏寻雁看着我摇头，莞尔一笑道：「你把我的那一份吃了，我还饿着肚子呢
「我赶紧打发她去客厅，她固执的并不为所动，可看着我不容拒绝的表情，微微
犹豫后这才罢手。

　　煮泡面的时候闻着浓浓的高汤味，我差点没有憋住再次呕吐。

　　可当我看到苏寻雁抱着双臂在胸前，将那团酥软高高的撑起，倚靠在厨房门
口，一句话都不说，就是淡淡的笑着看我忙活的身影。

　　我连忙屏住呼吸，将火调至最大，迅速使其沸腾。

　　苏寻雁虽然吃着泡面，可她的优雅依然深深的吸引住我。她的一举一动是那
么的勾人心魄。

　　只见她微微张开小口，一根一根面挑起来放进嘴里细细咀嚼，满脸幸福的表
情丝毫没有掩饰。

　　偶尔闪动的长翘睫毛，高挺却小巧的鼻梁。鬓角的一缕发丝垂在高耸的饱满
上，给这张绝美的画质增加更为立体的景深。

　　真想就这样看一辈子，也不会觉得腻。

　　她若有所觉的抬起头，迎上我入迷发呆的眼神，她没有躲避闪开，而是满足
的笑笑，随后发现我仍然没有收敛，清冷妖冶的面颊泛起两朵红云。

　　白了我一眼，继续低头吃饭。这一刻的她，是如此的妩媚动人。

　　吃完饭后，我们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没有一个人打开话匣子。我心想，这么
晚了还不回家吗？

　　可她好像什么心事，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忍住。

　　「举头望无尽灰云…」苏寻雁的手机铃声响起，打破了这尴尬的氛围。

　　　　　　　　　　　　　　　　　歌

　　曲落叶归根。

　　苏寻雁看了一眼手机号码，神色忽然就变了，变的强势而又充满威严。她拿
起手机，对我歉然的点了下头，就向次卧走去。

　　她的这种变化，我并不惊讶，在离开家的时候，她怒斥何丽云时，就是这样，
那个时候的冷漠与威严比现在更胜。

　　我突然有些好奇，她在工作中是什么样的，脚步不听使唤的向着卧室门悄悄
移去。

　　卧室门紧闭，苏寻雁声音略显低沉，可又充满了坚定，因为声音压得很低，
我只能断断续续的听到一些不完整的句子。

　　「元书记，我劝你…」

　　「我的任命…我已经知道了…」

　　「没什么大不了」

　　「寻雁同志，党性原则你都不讲了吗？」电话那头明显失去了耐心，声音传
出话筒，我听得清清楚楚。

　　「我苏寻雁和楚阳大桥的那几十条人命比起来，又算得了什么」苏寻雁这次
没再压抑声音。

　　果决的语气充满了冰冷意味，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我深深震撼。

　　我放轻脚步，重新回到沙发，看样子是没谈妥，应该马上就要结束电话。

　　我胡乱的想着什么楚阳大桥的人命，听苏寻雁的谈话，她应该是处理时碰上
了阻碍。而且她还要被牵连以至于调整职务。

　　唉！我也帮不上忙，只求不给她添麻烦就是了，我只能无奈的想道。

　　「怀远，想什么呢？想的这么出神」我不知道苏寻雁什么时候已经站在我的
面前。

　　我被吓了一跳，毕竟刚才我还偷听她的电话呢，这会我无比的心虚，呐呐的
支吾着。

　　她见我不肯说，便没有再多问。忽然，她好似想到了什么，脸上少有的露出
了期待的神情，还有一丝紧张和忐忑。

　　看着她变脸的速度，和打电话时完全两个人设，我不禁想到，政治人物都这
么能伪装吗？城府如此之深。

　　「怀远，妈妈和你商量个事成吗？」

　　我点点头，看着她，也有些好奇的想听什么事，让她如此的郑重。

　　「妈妈新买的房子还在装修，你看…妈妈能不能先在你这里住一段时间」她
顿了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诉求。

　　她不是有那套院子吗？坏境各方面都是绝佳至极。还买什么房子，我心里暗
暗想到。

　　「那个，我…我付你房租都不行吗？」苏寻雅见我久久没有回应，以为我不
答应，略带伤感的语气，轻轻试探道。

　　我这该死的走神，没想到又让她误会了。

　　「阿巴阿巴巴」我焦急的想解释，哑语手语并用，手舞足蹈了一会。

　　苏寻雁看着我阿巴阿巴的说话，顿时心疼的黯然泪下，素手死死捂住嘴巴，
不肯溢出一点声音。

　　我以为是她没有得到我的答复而伤心落泪，我连忙拿起白板写道「可以，没
问题」看着她的眼泪并没有停下来，我继续写到。

　　「想住多久都行」

　　她看完后，再也不愿意控制自己的情绪，上前一把将我抱在怀里，放声痛哭。

　　「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啊，呜呜，这贼老天不公啊！」

　　　　　　　　　　　　　第二十二章：周家大宅

　　是夜，天府周家大宅内，灯火通明。外围巨大的花园小径，几个便衣警察悄
悄潜伏。

　　在一间光线相对暗淡的巴洛克风格卧室内，一身黑色睡衣的中年男人，站在
室内吧台处，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轻轻摇晃着。

　　看着高脚杯里不断转动的液体，男人的神色逐渐失去耐心，将吧台的手机拿
起，准备拨打什么人的电话，犹豫了一瞬，又放回。

　　「砰砰砰」卧室门被敲响。

　　「进来」中年男人皱了邹眉头。

　　一身洗的掉颜色短袖，破洞牛仔裤的邋遢男子笑嘻嘻走进门，脸上的胡子感
觉十几天没刮，汗臭味老远就能问见。

　　「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扇门是艺术品，敲门要轻一点」中年男人对手下也很
无奈。

　　男子嘿嘿笑道：「主要是太兴奋了，忘了这茬」

　　「你从来没记得过」中年男人瞪了邋遢男子一眼。

　　邋遢男子吃瘪，不以为意的挠挠油滋滋的头发，「周总，你知道吗？苏寻雁
的职务已经调整了」

　　「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要直呼苏书记的名字」中年男人不满的说道，看邋遢
男子不胜在意，继续说道。

　　「苏书记从微末做起，短短十一年，就已经是一市的纪委书记，今年不过三
十来岁，我很佩服她，要是没有楚阳大桥这件事，我们说不定还能成为朋友」

　　「可如今…」没等中年男人继续唏嘘，就被急促的电话声打断。

　　中年男人一看来电，迅速将酒杯放下，神色颇为紧张的接起电话，「元书记，
您好，我是周正阳」

　　「谈崩了，苏寻雁已经向省纪委和中纪委相关工作组如实提交了证据」电话
里男人声音低沉至极。

　　中年男人一听见这个结果，脸上的温文尔雅切底消失，面目狰狞。

　　「元书记，不是说作为交换条件，她已经将资料全部销毁了吗？」

　　「唉！我还是老了，后生可畏啊，没想到她还暗中留了一手，但她也受到了
牵连，现在省里已经对她做出调整了…」话还没说完，就被周正阳的咆哮声打断。

　　「元凉，你想办法压下去，我倒了你也跑不掉」

　　「周正阳，莫要放肆…呃，老周不要着急，还有转圜的余地，你现在想尽一
切办法，只要苏寻雁…」电话里男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没头没尾的就挂掉了电
话。

　　周正阳气急败坏的甩掉电话，将吧台上的红酒一并扫到地上。鲜红的液体顺
着柔软的地毯浸透，直到消失。

　　「苏寻雁，你断我的生路，那就别怪我辣手摧花了」周正阳发泄过后，满脸
的阴狠之色，一股肃杀之气弥漫开来。

　　邋遢男子一听老板这口气，心里不由得惋惜起来，她可是远远的见过苏寻雁，
那女人高贵冷艳的气质让他心痒难耐，只可惜那种高高在上的人只可远观。

　　「你这样…」周正阳拉过一旁的邋遢男子低声耳语。

　　邋遢男子听了一脸的兴奋，到最后直接忍不住流下了哈喇子。

　　邋遢男子听完男子的吩咐后，开心的就要立马转身实施计划。

　　「千万记住，别再来见我了，我已经被警察监控起来了」周正阳看着兽欲大
起的邋遢男子再一次叮嘱道。

　　邋遢男子敷衍的点着头，就要急忙离去，刚到门口，又被周正阳叫住。

　　「得手后，给她个痛快，不要让她受苦，她！唉！她是我认识的官员中，为
数不多的好官了」说完后，忍痛割爱似得挥着手，让其离开。

　　邋遢男子走到车上，拿出电话直接说道。

　　「找两个气质清冷的处子，送到老子的房里」他再也忍不住了，他急需找两
个替代品泄火。平时不敢想的念头，如今变成可能，邋遢男子的心就像猫爪子在
挠一样。

　　清晨，我一觉醒来，发现苏寻雁已经在餐桌上开始摆放早餐。看见我出来，
笑着对我勾手道。

　　「起来的真及时，我在楼下买的早餐，趁热吃。」

　　苏寻雁昨晚抱着我哭了很久，直到最后沉沉睡去，能看出她最近连续夜不归
宿，心力憔悴至极。

　　此刻的她，素面朝天，仍旧一身米白色的职业套装。没有画淡妆的她，皮肤
显得更加细腻，吹弹可破。饱满的红唇晶莹剔透。虽然对我笑着，可那股清冷的
女神气质依然没有半丝削弱。

　　苏寻雁见我没有回应，顺着我的目光才发现，我在打量她。

　　她惊呼着说道：「是不是我没有化妆，感觉很丑的样子」说着还拿出手机，
对着屏幕看了起来。

　　丑？你和这个字根本就不沾边好不好。

　　我不再理会她的搞怪动作，迅速吃完，留下一把备用钥匙，就准备去老王那
里报道。

　　她看我快要出门，很想问我要干什么去，可是最后还是没有问出口。

　　可能她自己觉得没有这个资格去管我。

　　到最后，只是强笑着说道：「下午早点回家，我在家里做饭」

　　听到做饭两个字，我的脚步一软。急忙点了点头，匆匆离去。

　　老王还是和昨天一样，仔细的教我每一个步骤，我的出错率也比昨天低了许
多。

　　摆摊不到中午，刮起了大风，杨树枝头的毛絮不时吹进辣条里。

　　我俩看着这天气，本就没人来问津，这一下，更没人了。我俩商议了一下，
先回家，看下午的天气情况再说。

　　刚到单元门口，司机小刘正在楼底下，指挥着装卸工人搬家。他不是苏寻雁
的司机吗？怎么在这里？

　　我上前和他打了声招呼，毕竟算是熟人。

　　小刘抬起头，发现是我，眼神复杂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继续指挥工人
卸车。

　　我见他不搭理我，我也有些郁闷，装什么陌生人。

　　我没有热脸贴冷屁股的习惯，便打算上楼，不再理会他。

　　「喂！魏怀远」

　　「干什么？」我没好气的写到。

　　他对我的字视若无睹，神色继续复杂的说道：「苏书记搬到你这里住，照顾
好苏书记的生活」

　　小刘神色复杂的说完后，便不再说话，转过头去，和工人搭把手，一起卸。

　　听小刘说完，我才明白，苏寻雁从院子里搬出来了。只是没想到她的速度如
此之快。

　　是苏寻雁的东西，那我就没有不帮忙的理由，所有物品几乎全是用纸箱子打
包，每个箱子虽然不大，可分量却是极重。

　　这时候，一辆黑色的大众轿车缓缓的驶来，停在了货车后面。轿车司机麻利
的从驾驶位下来，打开车门。

　　只见苏寻雁从后排缓缓下车。踩着低跟皮鞋，优雅的迈着步子向门口走来。

　　她的专车不是奥迪吗？我有些疑惑的想着。

　　和我一起卸车的装卸工齐刷刷的看向苏寻雁，主要苏寻雁此刻高贵优雅的气
质太耀眼了，我明显的听到几个工人啧着嘴巴，低声交头接耳的谈论。

　　「这个女人也太漂亮了吧」

　　「是啊，就跟电视里的大明星一样」

　　「啧啧，没想到这么破旧的小区里还能出现如此迷人的绝色。」……

　　当苏寻雁看到我也在卸车的队伍里，淡漠的面庞顿时笑靥如花，快步上前，
将手里的文件包递给司机，从我手里接过装着衣服的皮箱。

　　「你中午就回来啦，我还以为要到下午呢」

　　我笑着点点头，还没待我回应，小刘和大众车司机上前，拦在苏寻雁的身前，
恭敬地说道。

　　「苏书记，您休息会，这种活我们来就行了」

　　装卸工听到这话，个个一脸懵逼，这漂亮女人还是什么书记，包括我也被吓
了一跳，随后释然，应该是团委之类的书记吧。

　　「不用管我，忙你们自己的吧」苏寻雁见两人打断和自己儿子的互动，不耐
烦的说道。

　　两个司机面面相觑，可就是拦着的身子丝毫未动。

　　「苏书记，您休息一下就好，马上就干完了」两人还是硬着头皮说道。

　　要是万一苏书记不小心伤到自己，他们可难辞其咎。

　　苏寻雁见两人再而三的忤逆，不耐烦的脸色已经沉了下来，我看苏寻雁快要
生气了，连忙上前拉了一把她的衣袖。毕竟这两人也是为了她考虑。

　　苏寻雁见我拽她的衣袖，阴沉的脸色瞬间消失，不好意思的说道：「他们就
是大惊小怪」

　　我无奈的翻了翻白眼，你什么想法我还不知道？

　　看她依旧想和我一起搬卸东西，我只能无奈的给她一个新任务。让她去超市
里买一些水，犒劳一下装卸工。

　　她领了新任务，不再纠结和我一块忙活，兴高采烈的去了超市。两个司机看
着她远去，深深松了一口气。

　　我不禁想着，就这还书记，跟个孩子似的。

　　不一会，她就回来了，两手各提一大包，我有些无语，拢共四个人干活，你
买这么多。

　　我看她提的有些吃力，忙上前接住。

　　忽然，我心有所感的瞄了眼她的身后不远处，好像有两个戴着鸭舌帽的人影
一晃而逝，当我定下心神，仔细去看的时候，什么也没有。

　　可能是看花眼了，便没有再多想。

　　　　　　　　　　　　　　　*** ***

　　「这些钱你拿着，带工人们出去吃点饭，今天辛苦你们了」苏寻雁从包里抽
出几张现金，对着司机小刘说道。

　　「苏书记，这…我随后去办公室报销，您的钱我不能要」

　　「让你拿着你就拿着，这是我的心意，对了，以后别叫我书记了」苏寻雁强
势的一把将钱塞进小刘的手里。

　　「苏书记」司机小刘眼眶立刻就红了，深深的向苏寻雁鞠了一躬，没再多说，
转身带着装卸工下了楼。

　　我和大众司机刚收拾完纸箱子从她的卧室出来，就见小刘红着眼向门外走去。

　　这是怎么了，又挨批评了？苏寻雁这脾气也太差了，我看着小刘的背影脑补
道。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