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secret
日期:2022/08/22发布于第一会所
字数:164784
前言声明:
1 、两年前偶然看了这部小说,觉得太监可惜了,又恼怒主角的废物,惋惜
女主们的遭遇,等不来原作续写,便自己在脑海里构思后续剧情。
久而久之半想半写了近两万字的后续大纲。后来又跳着剧情自己写了一些场
景,慢慢地写了不少字。
最近闲来无事慢慢填充不少,便拿出来分享。
先声明,这是纯分享,本人从未写过小说,文笔约等于没有,不喜勿看,其
中错漏之处应该不少,我已经尽量避免。
再者,续写同样是绿文,不喜同样勿看。
2 、原作基本框架照搬《择天记》,我没看过《择》,不过百度了下《择》
的大概剧情,我不知道原作者后续设定是不是还抄《择》的,比如主角的血脉之
类,总之我会放弃继续抄《择天记》的设定与人设。
3 、原作留下了很多迷团,我尽量用我的方式解释,肯定与原作者的想法不
同,但尽量使原作与续写不割裂。
4 、续写与原作有出入的地方,包括原作中许多矛盾的设定,剧情等,姓名
等(原作中连主角姓名都前后不一样),请以续写为准。
5 、虽是绿文,但我不会将文中的女性角色写的太惨,即使很惨也会到后面
变好,即中间可能会虐,但最终会是好结局。
再次提醒,纯属分享,没有文笔,更新随缘,是本绿文!
附录一:
境界:引气、明息、凝元、通玄、神念、承天
附录二:
五大宗门:天华剑宗、无忧宫、梵音寺、玉龙山、罗浮剑派
附录三:注:截止第一卷(部分未出场)(这是原作中的)
◇女主部分:(颜值70-80 为中上品,80-90 为上品,90-95 为上上品,95
以上为仙品;身高、三围、足长单位均为厘米)
凌楚妃:年龄:19,颜值:99,身高:168 ,胸围:98,腰围:58,臀围:
94,罩杯:E ,足长:21,修为:凝元境上品。
何薇薇:年龄:19,颜值:92,身高:167 ,胸围:103 ,腰围:59,臀围:
93,罩杯:G ,足长:21,修为:名息境上品。
白洛华:年龄:30,颜值:97,身高:168 ,胸围:96,腰围:59,臀围:
94,罩杯:E ,足长:21.5修为:神念境真人。
沐颖:年龄:23,颜值:96,身高:170 ,胸围:100 ,腰围:60,臀围:
96,罩杯:F ,足长:21.5修为:通玄境中品。
黄彩婷:年龄:22,颜值:94,身高:167 ,胸围:97,腰围:57,臀围:
95,罩杯:E ,足长:20.5修为:凝元境下品。
叶玲:年龄:21,颜值:96,身高:169 ,胸围:104 ,腰围:60,臀围:
97,罩杯:G ,足长:22,修为:通玄境下品。
陈仪:年龄:24,颜值:98,身高:168 ,胸围:99,腰围:59,臀围:94,
罩杯:F ,足长:21.5修为:神念境真人。
◇女配部分:
萧雨珊:年龄:19,颜值:93,身高:166 ,胸围:93,腰围:58,臀围:
93,罩杯:D ,修为:明息境上品。
赵琴:年龄:30颜值:94,身高:168 ,胸围:95,腰围:59,臀围:97,
罩杯:E ,修为:通玄境上品。
柯梦雪:年龄:17,颜值:95,身高:162 ,胸围:87,腰围:56,臀围:
88,罩杯:C ,修为:名息境上品。
明若雪:年龄:22,颜值:90,身高:167 ,胸围:99,腰围:58,臀围:
96,罩杯:F ,修为:凝元境下品。
李诗雨:年龄:20,颜值:92,身高:165 ,胸围:89,腰围:57,臀围:
90,罩杯:C ,修为:引气境上品
刘欣:年龄:21,颜值:88,身高:169 ,胸围:87,腰围:57,臀围:90,
罩杯:C ,修为:凝元境中品。
南宫瑾:年龄:18,颜值:91,身高:166 ,胸围:92,腰围:57,臀围:
92,罩杯:D 修为:名息境上品。
苏秀:年龄:18,颜值:92,身高:165 ,胸围:91,腰围:56,臀围:91,
罩杯:D 修为:引气境中品。
纳兰暮雪年龄:20,颜值:96,身高:163 ,胸围:92,腰围:56,臀围:
90,罩杯:D 修为:通玄境下品。
商羽清:年龄:?,颜值:100 ,身高:170 ,胸围:101 ,腰围:60,臀
围:96,罩杯:F ,足长:22,修为:承天境大长生。
第104章 一个也别辜负
陈卓看着眼前的永明郡主,倾世的容颜少了几分平日里的自信从容,隐约浮
现出对未来的担忧。
「是啊……哪怕只是再强一点……也能让我更加安心……」
陈卓更加明白永明郡主,她比世人眼里的更加纯粹。
闭上双目,陈卓开始感受着凌楚妃流淌进来的真元。
仅仅手指搭着手腕,他们再没有其他动作。
让彼此的真元交融着……
……
……
隔壁院子的某间房屋之中。
柳元正与一名白发白须老者安静地对弈,屋内只有烛火的燃烧声,与偶尔的
落子声。
他二人皆是天策府的神念境供奉,白发白须老者名唤张亦儒,修为更在柳元
之上,看着七十多岁,仙风道骨,本在天都颐养天年,但这次张术玄入魔,朝廷
怕凌楚妃人手不够,便请出这位老者。
「郡主已经在里边呆了将近一个时辰,张老,你说他俩到什么程度了?」
一子落下,柳元突然问道。
老者脸上并没有什么情绪变化,不急不徐地落下一子。
「你也老大不小了,还这么多舌头,娃娃们的事随他们便是。」
柳元道:「我看呀,差不多了,这次南行结束,回到天都,估计陛下就会赐
婚。」
张亦儒略带教训地道:「多事!」
「这可不是多事,陛下让我们天策府听令于郡主,但这位郡主娘娘在天都与
陈院长腻了一个月还不够,现在大半夜的无视我们这几个老东西溜进男子的房间
里,一呆就是一个时辰,我们还好,若是被外人知道,传出去,必定有损郡主的
名誉,这可不是白天呀。」
张亦儒道:「我看啊,永明跟陈卓什么也没做。」
柳元略吃惊道:「年轻气盛,孤男寡女,真能把持得住?」
「我观永明,她的圣洁气息并未减少。」
柳元自然明白张亦儒的意思,不由叹道。
「那陈卓还是男人吗?郡主可是咱景国第一美人呀。」
张亦儒轻叹一声,不知是叹柳元的话,还是叹自己与柳元的无聊,他再落一
子,突然觉察到什么。
「郡主回房了。」
……
……
次日,凌楚妃身担重任,早早便起,没有昨夜的半分柔弱,又回归到那个绝
代风姿的景国第一美人。
她来到城主府,玉龙山与梵音寺的人已经在这议事,都对着江南舆图议论着。
凌楚妃毕竟是朝廷与无忧宫的统帅,众人纷纷行礼。
一夜过去,张术玄与邪道没有半点消息,布置已经安排下去,也没有什么可
以再议的。
凌楚妃一向少言,看着众人议论,觉得有些奇怪。
玉龙山还可以理解,为何梵音寺却也这般殷勤,早早便来议事。
梵音寺位于与北羌接壤的河北道,与岭南相隔万里,这次听说来了许多弟子,
连年近六十的住持悟贤大师也赶来。
空闲之余,凌楚妃向悟贤问道。
「悟贤大师,可有什么新的发现?」
悟贤摇头道:「并无发现。」
「梵音寺远在北方,大师不远万里前来岭南,真是心念苍生,慈悲为怀。」
悟贤轻念佛号:「阿弥陀佛!」
凌楚妃淡然一笑,随后问道:「半年多前,我与觉心师兄在蛰龙谷有过一面
之缘,怎么他未随大师前来?」
悟贤双手合十道:「觉心也到了江南,只是外出探寻信息。」
「哦!」
凌楚妃轻轻点了点头。
……
……
神监司的临时办事处内,沐颖放下手里的舆图,若有所思。
舆图上画的并不是江南道或者岭南道,而是景国北方诸道,她那细长如葱般
的手指正轻点着图上的一个地点。
河北道,梵音寺。
便在此时,进来一人,正是随行佥事张牧。
「掌司,查过了,岭南的事一出,梵音寺住持悟贤便率领寺内长老弟子赶来
岭南,寺内高手几乎倾巢而出,如今悟贤坐阵城内,其余长老或者杰出弟子带队
在外探寻消息。」
沐颖听着张牧的话,喃喃自语。
「倾巢……而出……」
张牧道:「虽说佛门倡导慈悲为怀,普渡众生,但梵音寺的反应确实过分反
常。」
沐颖道:「依我看,梵音寺必定掌握了某些我们不知道的情报。」
「这点应该是确定的,还有,据探查,梵音寺外出的探子队伍,有向晋陵集
中的倾向。」
沐颖听罢,眼前一亮。
「当真?」
「虽然不明显,但确实有那么点迹象。」
……
……
陈卓这些天连日劳累,便起得晚了些,刚洗漱完毕,那个气势凌人的美人掌
司便莲步生风地走了进来。
「沐姑娘,这么早来找我这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对于这个相貌与能力俱佳的女子,她的强横总是让陈卓有些无法应对。
此时也是如此,沐颖一进屋内便一言不发,只是美眸盯着陈卓,像是在看一
件稀有之物。
「沐姑娘,你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陈卓被她看得心里发毛,再次问道。
兴许是看够了,沐颖往椅子上一坐,问道。
「昨日你为何说晋陵更重要?」
陈卓道:「我……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感觉如此。」
「感觉?!」沐颖细念着这两字,「其实没准你是对的。」
「为什么?」
沐颖略带调戏地道:「我也只是感觉。」
陈卓听出其中的戏谑之意,轻叹一声,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沐颖看着陈卓的样子,不由淡然一笑,像是打了胜仗一样,有些情报还不能
透露给陈卓,稍微想了一下,换了一种说辞。
「好吧,我跟你说,据我的探子回报,在晋陵附近疑似有邪道的踪影。」
陈卓一听,蓦地站起。
「那我们快点通知其他人,去晋陵做好准备。」
沐颖摇了摇头。
「只是疑似而已,还不能把郡主辛苦布置的防御转移至别处。」
「可是……若张术玄的目标真是晋陵,那后果不堪设想。」
沐颖道:「所以我便来问你呀,你为何有那种感觉?」
「因为我隐隐觉得这次张术玄入魔就是邪道所为,上次黑雪事件极可能与现
在的事有关联,我甚至怀疑张术玄就是他们所说的魔主,黑雪的路线便是魔主的
路线。」
沐颖听罢,深思片刻,喃喃道。
「张术玄乃是八十年来的首位承天境,这些邪道如何能左右他的移动路线。」
陈卓摇摇头。
沐颖手指轻轻地敲着桌子,思考着陈卓话语的分量。
她刚才说邪道出现在晋陵附近是随口说的,如今她却希望邪道真的出现在那
里,那样的话便极有可能印证陈卓的话。
「你的话虽说有一定的逻辑,但以邪道迎接魔主这个理由改变已经部署的防
御重心,显然还不够。」
陈卓道:「你刚才不是说邪道出现在晋陵附近吗?」
「并没有,我只是哄你的。」
「唉,沐姑娘,现在是非常时期,能不能别这样开玩笑。」
沐颖笑道:「就因为是非常时期,过分压抑反而不美。」
「好吧,反正也习惯沐掌司这样,每次我回房都特别注意一下床上有没有人。」
沐颖道:「怎么,许久没睡你的床,想念本掌司的体香啦?」
陈卓本想嘴上搬回点颜面,没想到嘴上的功夫完全不是这位精明美人的对手。
无奈之下,只得使用逃遁之术。
「我……我们去议事堂看看有没有什么消息吧。」
「我刚从那过来。」
陈卓慌张道:「那我们出城去查看一下。」
沐颖看着陈卓的样子,笑盈盈地枕着双手趴在桌上。
「哎,我问你呀,你这一个月在天都,天天跟郡主孤男寡女地呆在一个房间
里,都做了些什么?」
万没想到这美人掌司会突然问出这样的问题,陈卓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半透,
赶紧解释。
「我……我跟郡主没什么,只是……只是都刚刚通玄,便相互切磋交流。」
沐颖阴阳怪气地道:「切磋交流?真的?」
「我可以发誓。」
听到此话,沐颖精致的面容滑过一丝难以致信的表情,随后消失,换成一种
忧虑。
她不经意且难以发现地叹了一息,坐起高挑纤细的身子,似乎若有所思。
陈卓看不出她什么意思,以为她不相信。
「我说的是真的。」
沐颖没有不信,反而话题一转。
「朝廷的郡主娘娘,江南的黄大小姐,还有你的漂亮师姐,你打算如何抉择?」
「我……我不知道……」
沐颖认真道:「你的一句不知道可能就辜负一个女孩。」
「所以我才不敢选择,生怕辜负……。」
「那就一个也别辜负。」
听到此话,陈卓愣了一下,他双目盯着沐颖,看美人的面容,那是一种很认
真的神态。
「你是前天玄宫的少宫主,天玄书院的名誉院长,天离剑的主人,更重要的
是,你是一个男人,你懂吗?」
「我……她们……她们都很好……」
「既然都很好,那你还犹豫什么,难道你还想重现何薇薇的悲剧吗?」
听到何薇薇,陈卓想到自己念念不忘却又不知道如何面对的美丽师姐,他一
声叹息,过往的回忆涌入脑海里。
无论是烟花下的许诺……
「以后再也不丢下你一个人了……」
抑或是船舱中的沉沦……
「啊呃啊……啊呃呃……」
「不要管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特别是那一夜周珣与何薇薇缠绵的情景,完全挥之不去。
沐颖知道陈卓此时所想,正经说道。
「有时候,你可以自私一点。」
陈卓回过神来,问道:「自私一点?沐姑娘是觉得我不该来岭南吗?」
沐颖摇头道:「我不知道,只是提醒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这两句话有时只会让人失去更多。」
陈卓望着沐颖,沐颖也望着他,从她的眼眸里,陈卓看到了一种坚毅。
沐颖继续道:「我知道自己需要什么,坚持什么,又应该远离什么,放弃什
么,这是我人生的信念。」
陈卓听着,消化着沐颖的话。
两人便这般望着,没有再说话。
不知道过了多久,沐颖站起身来,对陈卓道。
「好了,你也不要多想。」顿了顿,「晋陵的情况我会多派人去打探,希望
你的感觉不要是对的。」
说完径自离开了屋子,空留陈卓愣在原地。
第105章 选择
一整天陈卓都有些浑浑噩噩,看着其他人忙前忙后地,他倒显得很闲。
当夜,陈卓略显烦闷地准备上床休息,耳闻窗边一阵风声,抬眼看去,那个
身段凹凸有致的佳人熟练地翻窗而去。
姿态优雅,风姿绰约,月色披在她的淡紫长裙上,宛如披着一层金纱。
「怎么,准备休息啦?」
凌楚妃来到塌边,笑盈盈地说道,言语既带着俏皮,又不失那皇族的高贵。
陈卓点头道:「最近事太多,确实有些累。」
「那今晚还要调理吗?」
说实话,每次凌楚妃的真元进入他的经脉之中,那种感觉他都很喜欢,甚至
有点欲罢不能。
这种感觉不仅仅是身体上的,还有心理上的,他很喜欢与这位可人的景国郡
主呆在一起。
「我体内的两股气息已经没有任何的不兼容,郡主不必再为我消耗真元。」
凌楚妃目光里闪过一丝遗憾,仅仅是一闪而过,又恢复那自信妩媚的动人姿
容。
「不用调理,大晚上的房间内切磋也不行,那我们……做点什么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暧昧的气氛在凌楚妃这句略带挑逗的话语中达到了极致。
陈卓一向难以处理这样的局面,烛光月光轻散在这位郡主娘娘的柔媚俏脸上,
他心动不已,稍微陶醉,还是沉下心境。
「便像郡主昨日说的,什么也不做。」
凌楚妃略失落地拨了拨玉颊旁的发丝,又像是掩饰方才自己过分暧昧的话,
美眸移向窗外。
五月十三,月亮接近圆满,浓郁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到榻前,像冬日里的霜。
此情此景,唯美安谧之中透着暧昧,暧昧之中又有几分尴尬。
两人各怀心事,便这样静静地欣赏着窗外窗内的月光。
「那日你都已经启程回天华剑宗了,为什么还要参与此次南行?」
沉默许久,永明郡主盯着窗处冷不盯地问道。
陈卓愣了一下,坦然道:「除魔卫道,保护苍生,本就是我辈修行之人的责
任所在。」
「这次可不同以往,面对的可是魔化的承天境修士,况且……」
承天修士自然很强大,不过众志成城却也不是不可为之,因此听到承天境陈
卓并没有胆怯之意。
「况且什么?」
凌楚妃顿了一下,转过身子,美眸盯着陈卓,轻声说着。
「你的师姐也需要你……」
过去一个月,那夜船舱中的情景已经成了陈卓的梦魇,每当夜深人静之时都
如一把尖刀般狠狠地插进陈卓的心房里,让他痛心不已。
他想要坚强起来,但他又不知道如何去面对那夜之后的何薇薇,以及两人的
关系。
他无数次想过放下天都所有的事返回天华剑宗,但每次他都觉得自己还没有
想好怎么办。
「师姐……她……等这次岭南的事结束,我便回去看她。」
听到「回去看她」,凌楚妃心里滑过一丝失落,她纤细白皙的手指搭上陈卓
的手腕,无数真元缓缓地流入陈卓的经脉之中。
「你跟陈伯父一样,有时候太过于无私。」
两人的真元,此时在陈卓体内彼此水乳交融着,让陈卓感到很舒服。
更让他舒服的是天仙一般的郡主那柔媚关怀的目光。
然而,凌楚妃的下一句话,却让他震惊不已。
「如果我是你,那一夜之后,周珣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船舱。」
本来温吞地交融着的真元也随着手指与手腕的脱离而变得紊乱不堪。
「郡主……你……你知道了?」
「我也是刚刚知道。」她站起身子,走到窗外,迎着月光继续说道,「我理
解你的感受,自己心爱的人在自己的面前被别人伤害,自己却无能为力,那种痛
恨自己不够强大的无力感我也感受过。」
「十年前,我的娘亲被乱军杀死,那时的我便意识到,贵为郡主又如何,只
有自己足够强大了,才能保护自己心爱之人,我要保护的人很多很多,所以我便
求父王让我拜入无忧宫修行。」
陈卓也缓缓地走到窗台边,听着凌楚妃的话,他想起小时候的她。
「你跟小时候真的很不一样。」
凌楚妃会心一笑:「你也是。」
「我不一样,十年前与十年后我的境遇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变化大是应该
的。」
「其实这些年我挺担心你的,生怕你会自我沉沦,从此一蹶不振,不过看到
现在的你,取得如此成就我很是欣慰,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也让本郡主自愧不
如。」
「郡主取笑了,郡主现在的成就才是让陈卓放尘莫及。」
凌楚妃转过身子,抬起美眸,望着陈卓。
「我没有取笑你,我是皇族的郡主,是无忧宫的圣女,世人羡慕我地位超然,
威风地指挥着天策府的将士,更是仰慕我的容颜,但他们却往往忽略了一样东西
……」
说到这里,凌楚妃停了一下,陈卓也没有相问,他知道那是什么。
「我常常遗憾为何我差不多十岁了才开始修行,我已经落后了别人很多,所
以在修行一途上,我比任何人都要刻苦,每一次进步一点点我都很高兴。」
「陈卓,这十年来你受尽了冷眼与磨难,但终究还是挺了过来,我知道,在
你心里肯定有着一个让你不断坚持的目标。」
「我也一样,我无时无刻不在以我们无忧宫的商羽清前辈为目标,希望有朝
一日能达到她那样的修为,同时像她那样的心怀苍生。」
这是陈卓第一次听凌楚妃说这么多的话,这样的真心吐露,让他再次认识这
位世人眼里高高在上的绝色美人。
他以前只知道这位郡主与沐颖一样,都是十分要强的女子,却没想到凌楚妃
的境界已经远超自己的认识。
月光安静地洒在两人的身上,凌楚妃一通真心吐露,她一对桃花杏眸一动不
动地看着陈卓。
柔媚含情,清澈真诚。
像是在等待陈卓的回应。
陈卓回想起今晨沐颖曾说过的话。
「那就一个也不要辜负。」
唯美夜景之中,陈卓轻轻压低了身躯,头也向永明郡主凑近。
当他的双手握住永明郡主的肩头时,永明轻轻闭上的眸子。
月光在两人之间倾泻,直到四唇相接时,再找不到半点缝隙透过来。
这一吻很淡很轻,也很安静,仅仅是四唇相贴,没有热烈如火,也没有汹涌
澎湃。
但却让两人心魂欲醉,难舍难分。
凌楚妃双臂低垂,任由陈卓握紧她的肩头,那温暖的男子双唇印在自己的樱
唇上。
她很平静,直到陈卓轻轻地吮吸时,她才小有紧张。
双唇轻轻微张,陈卓的舌头已经探入她的嘴里。
「唔……」
一声极为动听的声音从两人的唇间迸发出来,那是景国第一美人的轻轻呻吟。
陈卓似是被这一美妙的声音所吸引,双手搂紧这位倾国倾城的郡主娘娘。
他忘乎所以地吮吻着,平静地亲吻变成热火地激吻。
凌楚妃双手低垂,但却开始吮吻着陈卓探来的舌头。
「滋滋……」
香唾飞洒,被月光一照,闪着星星亮光。
能与景国第一美人的永明郡主拥吻自是每一个男子的梦中追求。
此时的陈卓便享受得这样的时刻。
凌楚妃的唇瓣小巧精致,如香甜的蜜枣,令人沉迷,唇珠丰润,触感极为细
腻柔软。
陈卓允吻片刻,沉沦之中稍微有一点理智,发现凌楚妃双手低垂,并没有过
分主动。
他生怕唐突了佳人,四唇分开,有些不好意思。
「对……对不起郡主……我……」
又见永明郡主双眸含情,羞涩的玉脸上还有半分喜悦,并没有嗔怪之意。
她见陈卓失态地道歉,强忍着羞意问道。
「感觉如何?」
陈卓羞赧道:「很美!」
凌楚妃喃喃自言:「这算不算本郡主的初吻呢?嗯……应该算吧。」
陈卓疑惑道:「应该?为什么……用应该?」
凌楚妃嫣然一笑,调皮地抿了抿小嘴,一时风情万种。
「你猜!」
陈卓转着眼珠子,哪里猜得出。
便在此时,屋外的院子里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有人来了,我先躲起来。」
说罢,凌楚妃丢下还在发呆的陈卓,躲进屋内的屏风后。
紧接着,急促的敲门声响起。
「陈公子,天华剑宗传来急信。」
听到「天华剑宗急信」,陈卓一下子紧张起来,打开房门,见陆金凤领着一
名天华宗打扮的年轻男弟子前来。
那弟子陈卓也认识,名唤石传,是何薇薇的娘亲柳心依的一个弟子,平时因
为陈卓与何薇薇走得近,也算与他认识。
只见石传风尘仆仆的,模样疲惫不堪,一看便知是马不停蹄地从天华剑宗赶
来。
「石师兄,宗门出什么事了吗?」
石传急道:「有人行刺周珣,混乱之中何师妹受了些伤。」
周珣被行刺陈卓并不意外,也不关心,但听到何薇薇受伤,仿佛心头被巨锤
重重地打了几下。
「师姐受了伤?伤得怎么样?重不重?」
石传双目低垂,一副很悲伤的表情。
「伤倒不是很重,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何师妹肚子里的孩子保不住了……」
本来听到伤势不重,陈卓的心才稍微放下一点,此时却宛若情天霹雳。
「师姐……师姐她怀孕了?」
陈卓像失了神一样,不敢相信。
石传也不敢相信陈卓的反应,开口相问。
「陈师弟也不知道吗?孩子不是陈师弟的吗?」
陈卓并没有回答王传的话,而是自言自语地说着。
「孩子没了,师姐一定很痛苦吧……」
王传并不明白此时陈卓为何会有这样的反应,从他听到的传言里,何薇薇早
已跟陈卓相恋,按理来说何薇薇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陈卓的。
但陈卓似乎又不知道何薇薇怀孕的事。
「师傅让我赶来岭南,便是希望陈师弟能回去一趟。」
陈卓怔在原地,回想着与何薇薇的过往。
那一夜烟花下的拥吻,相互约定以后会在一起……
周珣狠狠地抽送着,将阳精灌满在那花房里……
何薇薇躺在玉华峰的病床上,泪水流干的憔悴模样……
一瞬间这些画面都一股脑地涌入陈卓的脑里,这一刻他做出决定。
姐师,你等着我。
「石师兄,我准备一下,马上跟你回宗门。」
凌楚妃躲在屏风之后,偷听着门口处的谈话,他对陈卓马上赶回宗门的决定
感到欣慰,觉这是一个男人该承担起的责任,但内心深处依旧滑过一丝转瞬即逝
的失落。
凌楚妃这才知道,那一夜在船上,何薇薇怀了周珣的孩子,但整整一个月,
何薇薇都不敢告诉陈卓。
两人都是一样,完全不知道如何面对。
就连失去孩子后,第一时间派人通知陈卓的也是何薇薇的母亲。
「哒哒哒!」
凌楚妃正想着,耳畔又听闻外边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这次来的人数更多。
正准备收拾回天华宗的陈卓往外一看,数人举着火把快步走来。
为首之人正是天策府的柳元。
陈卓问道:「柳客卿,出什么事了吗?」
柳元往陈卓屋内扫了一眼,朗声唤道。
「北边发现张术玄踪迹,按行动路线,他的目标是晋陵城。」
尽管早有感觉晋陵比熙平更重要,此时听到张术玄这个消息后,陈卓还是吃
了一惊。
张术玄是承天境修士,以这次集结的力量,只能守住一城,所以主要力量都
在此时的熙平,晋陵虽然也有防御,但完全比不得熙平。
而且还是半夜突袭,若不尽快行动,晋陵必定也会像永嘉一样成为人间炼狱。
陈卓道:「那快点将人手调过去。」
柳元目光在房里游荡,像在找什么。
「神监司已经得知消息,正通知各宗门,估计很快就会集结人手,但需要一
定时间准备,所以考虑是不是先让一部分修为较高的修士赶去支援。」
陈卓道:「理应如此。」
柳元也知道理应如此,但永明郡主才是天策府的话事人,甚至本次正道的总
指挥。
「但郡主……」
「柳客卿,传我令,通玄境及以上修士即刻集结,为防邪道半路截杀,一柱
香后,一同驰援,剩下的人马等集结完毕再出发。」
那个绝美的身影从屏风后走出,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柔媚之色,此时换作了干
练的郡主娘娘。
除陈卓与柳元外的其他人见凌楚妃从屋内边走出,先是被她那倾世的姿容所
陶醉,随后又震惊不已。
地位高贵的郡主娘娘,,风华绝代的无忧宫圣女,深夜时分竟然藏在陈卓的
屋内。
这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翩。
但马上又觉得很正常,毕竟在天都之时,已经疯传两人经常孤男寡女地呆在
一个房间里。
外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做什么。
一时流言四起,都在传两人已经确定了关系。
但是,天都之时毕竟是光明正大地拜访,而且只在白天。
如今却瞒着所有人深夜潜入。
看来两人的关系无需多言。
凌楚妃吩咐完,看着忧心忡忡的陈卓,知道他此时的两难处境。
「陈院长,你先回天华剑宗吧,晋陵的事你不用担心,我们有这么多朝廷与
正道人士,必定能阻止张术玄。」
陈卓看着凌楚妃的眼睛,深如大海的眸子里他看到殷勤的关怀。
犹豫片刻,他还是点了点头。
凌楚妃转身而过,便向屋外走去。
便在此时,急促的脚步声再次响起。
这次只有一个人,却比以往要急促得多。
「禀报郡主,梵音寺早前便赶往晋陵,可是刚出城十里便遭到妙音魔教的埋
伏,目前正与魔教相斗。」
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邪道如此歹毒。
凌楚妃却想到不一样的东西。
「梵音寺为何会如此早便知道晋陵的消息?」
那人答道:「属下不知。」
柳元道:「郡主,先去营救吧。」
凌楚妃还未回答,又见一人急步跑来。
「禀报郡主,神监司刚出城便遇到邪道截击,沐监司派我回来请求支援。」
柳元一掌拍在道边的石灯上,骂道:「他妈的,这群邪道真是狗东西,摆明
要阻止我们驰援晋陵,我去将他们杀光。」
说着便不管凌楚妃的命令,转身便要离去。
凌楚妃唤道:「等等柳客卿,晋陵的百姓才是当务之急,切不可与邪道过分
纠缠。」
凌楚妃觉得自己必须冷静,邪道如此狡猾,早早定下了拦截之谋,目标只有
一个,便是让张术玄在晋陵大肆屠戮。
自己是总指挥,任何的决策失误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巨大损失。
陈卓看着眼前的永明郡主,经过这些日的相处,他知道这个女子的冷静从容
都是强撑出来的。
邪道如此歹毒狡猾,明天一早又不知道会死多少人,有多少又是无辜的百姓。
凌楚妃纤细的背影在众人簇拥中快速远去,远去的还有她那正在下达军令的
天籁之音。
他觉得她此时需要自己,岭南的百姓需要自己。
但远在淮南道的何薇薇也需要自己。
自己到底该如何选择?
第106章 泪水
两日前,天华剑宗,玉华峰。
「娘,你不在再逼我了,我是决不会嫁给周珣那个混蛋的。」
何薇薇脸上已经挂满了泪水,这已经是柳心依三天内第四次催促她,或者说
央求她。
每一次都让何薇薇想起那一夜周珣的禽兽行径,便恨不得将那个登徒子撕碎。
「薇薇,娘求求你了,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要为你爹想想,你爹刚当成
玉华峰的峰主,再过一段时间,你怀孕的事想瞒也瞒不住了,到时宗门的人怎么
看待你爹,你爹还有什么脸面在宗门呆下去。」
何薇薇心烦意乱,紧捂着双耳痛苦叫道。
「娘,你不要再说了。」
柳心依双眼通红,显然也十分痛苦,但还是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劝说着。
「你再痛恨周珣,他毕竟是景国右相之子,地位斐然,那一夜他也是身不由
己,而且他也算是真心待你,否则也不会一直呆在山上想见你。」
「我不听,我不听!」
「你不听娘也要说,你怀的终究不是陈卓的骨肉,即便陈卓不嫌弃你肚子里
的孩子,你忍心让你的师弟接受这个孩子吗,或者说你只是想独自抚养肚子里的
孩子,让他成为一个从小就受人嘲笑,没有父亲的孩子?」
柳心依看着蜷缩在角落里,抱着膝盖痛苦不已的女儿,她也知道自己说得实
在太重太重了。
她又何尝不痛苦,何尝不无奈。
他坐到何薇薇的身边,轻轻搂着自己的女儿,与她一并流淌着泪水。
「女儿,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不公平,娘从小看着你长大,你就是娘的心头
肉,娘又怎么能忍心看你伤心难过呢。」
母女二人相拥着,哭泣着。
直到当天下午,何薇薇才泪眼朦胧地答应先跟周珣谈谈。
……
……
自上回在山上再次轻薄何薇薇之后,周珣再没有见过何薇薇,但他现在一点
都不急,正兴致勃勃地逗着笼子里的小鸟。
「吱吱!」
那鸟儿叫得越是聒噪他越是高兴。
他呆在天华剑宗已经好些天了,除了何薇薇,也就逗逗鸟儿没那么无聊。
这一次他自信满满,必定能将何薇薇拿下,毕竟那个女孩已经怀了自己的骨
肉。
他很了解这样的女孩,根本狠不下心来打掉那腹中的胎儿。
等再过一两个月,她只能认命,乖乖地跟自己回天都当自己的女人。
想到此处,周珣心里又多几分得意。
正得意着,眼见窗外的山道上走来两个婀娜的身影。
正是柳心依与何薇薇。
「娘,我自己进去跟他说。」
何薇薇用手抹了抹眼睛,她可不想让周珣看出她刚刚哭过。
「也好,娘在外边等你。」
何薇薇没有回话,径自走向周珣所在的屋子。
刚到屋前,周珣已经跑出来迎接。
「薇薇,你终于来了。」
周珣一点也不掩饰自己的开心与得意,此刻在他心里,他知道这个女孩基本
已经认命,自己也得意忘形地叫出那早就期待的昵称。
迎接的却还是一盆冷水。
「你没资格这么叫我。」
周珣一点都不生气,拉起何薇薇的手。
「来,屋外风大,当心影响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进屋里说话。」
此时的他真的已经将何薇薇当作自己怀胎在身的妻子,轻轻扶着她走进屋里。
何薇薇似乎也认命,并没有推开周珣,在他的搀扶下来到屋内。
「你真的很想让我嫁给你?」
「做梦都想,薇薇,我周珣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对你可是真心的,否则我
也不会呆在这里,我现在就想对你负责。」
周珣殷勤地说着,言语恳切。
或许是长久以来对周珣的厌恶,何薇薇没有对周珣的话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她安静地深思了片刻,终于开口说道。
「要我嫁你,你必须答应我两件事。」
周珣开心地道:「别说两件,多少件我都答应。」
何薇薇很平静地说道:「第一,你从今以后不得再做任何伤天害理的事。」
周珣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明白何薇薇的话,想也没想便频频点头答应。
「绝对不做。」
「第二,等我的孩子出生后,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周珣问道:「杀谁?为何等孩子出生后再杀?」
何薇薇道:「怀孕期间我不想造任何的杀孽,要杀的人便是当初给我下盅的
邪道之人。」
周珣咬牙道:「这人不用薇薇吩咐,我周珣也不会放过他。」
「那好,你先回天都准备,尽快向我爹娘提亲,我不想我怀孕的事传开,让
我爹娘难堪。」
周珣大喜道:「薇薇放心,我即刻写信回天都,令我爹派人前来提亲。」
何薇薇虽然认命,但内心深处还是想让周珣先离开天华剑宗,让自己安静几
日。
「你不回天都?」
「你有孕在身,我要在这里陪着你。」
何薇薇轻叹了一息,无奈道:「随你。」
说罢便起身往外走。
突然,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两人心头一惊,但立刻便明白发生何事。
「狗贼,拿命来!」
伴随喊声而来的是一只砸向周珣的巨锤,直取周珣性命。
周珣毕竟有些修为,而且作为周相之子,仇人不少,对此种情况早有准备,
轻易之间便躲开这第一波偷袭。
「你们是什么人?敢来刺杀小爷?你们可知小爷是谁?」
周珣漫声唤道,面对从屋外突进的四名蒙面人,周珣虽有些心悸,但周相之
子的高傲还是不能丢的。
「就因为知道你是谁才要宰了你这狗贼。」
当中一个手拿阔剑的高大黑衣人说罢,再次发起进攻。
周珣手无兵刃,被围攻得两个回合已经有些吃不住,他只有明息的境界,那
四人中有两个已是凝元的修为。
再走几招,他必定暴死当场。
好在何薇薇也不是见死不救,赤拳空手便纠缠住两人。
几招之间,屋内的桌椅已经没有完好的,周珣与何薇薇修为都是一般,加上
毫无实战经验,片刻间便给四人压制住。
「速战速决。」
似是怕惊动天华剑宗的人,四个黑衣人招式更快,出手更狠。
他们目的明确,便是要将周珣杀死。
一招不慎,周珣便被一名黑衣人单掌击中前胸,直撞到墙壁之上。
何薇薇被两人纠缠,见到周珣中招,仅犹豫了一下,便闪到周珣身前,替他
拦下接下来的两势致命之招。
四名黑衣人瞬间合围过来,将周何二人围在墙根处。
拿着阔剑的人道:「姑娘让开,我们只要周珣的命。」
何薇薇冷声道:「你们是何人?为何要杀他。」
「这种狗贼人人得而诛之,我们不想伤了姑娘,姑娘何必为这种人犯险。」
周珣并不是什么好人,这点何薇薇很清楚,仇家不会少,但这里毕竟是天华
剑宗,让右相独子死在山上可不是小事。
何况自己刚刚答应嫁给他,无论多么的不愿,他还是自己肚子里孩子的父亲。
犹豫之间,那四个黑衣人显然不耐烦了,再次狠招袭来。
何薇薇不及多想,体内真元流动,以一敌四,强行化解这一波攻势。
那四个黑衣人显然训练有素,不敢再拖,便默契地三人缠住何薇薇,一人伺
机解决周珣。
「死吧!」
眼见电光火石之间,一只巨锤直飞周珣面门,何薇薇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能
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未出生的孩子的父亲就要命殒当场了。
「砰!」
只听一声巨响,那巨锤被一细长的金属之物击中,气息迸裂,连带着那持锤
之人一并被撞飞出去。
众人定睛一看,击飞巨锤的飞剑已经回到站在门口之人的手中。
「娘亲。」
何薇薇不由一喜,她的娘亲再晚来一点,不仅周珣没命,连她这个女儿可能
也要步其后尘。
「大胆贼人,胆敢在我天华剑宗行刺。」
三个黑衣人一看来了强援,自知刺杀已然无法完成,只互相对视了一眼,便
顾不得那个被柳心依打伤的同伴,开始逃走。
柳心依并未歹毒阴暗之人,一个不备,那三人已经各使虚招,正欲逃走。
柳心依岂会轻易放过,至少要留下一人,以查清刺杀的目的。
三招之间,一个黑衣人便给她制服,其余两个却是头也不回地消失在屋外的
树林里。
柳心依双手擒着黑衣人,冷声问着。
「你们究竟是什么人?」
那黑衣人只是一声闷吼,便已经服毒自尽。
周珣倚着墙壁慢慢站起,他胸口狠狠挨了凝元境修士的一掌,伤势不轻,此
时浑身疼痛不已,周身骨头像碎裂一样。
若不是柳心依赶来及时,此时自己的小命早就没了。
心里不由憎恨起这四个黑衣人,真想将他们连同幕后的指使一同抓来,抽筋
剥皮,让他们生不如死。
可惜,眼睁睁地看着一人服毒自尽,两人逃去。
心里既是不甘,又还有些后怕。
可此时却不容他多想,余光竟然瞟到那不远处的角落里又爬起一个身影。
正是那手持巨锤的贼人,此时贼人正悄无声息地将那巨锤向扔来。
他浑身疼痛,已无力躲开,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柳心依母女注意力完全在刚
刚服毒自尽的黑衣人身上,完全没有留意到向他飞来的巨锤。
怎么办?
周珣已经来不及躲开了。
但他真的很不想死,他是景国权力最大朝臣的独子,自己还没有享受够这世
间的荣华富贵和美女佳人。
难道真的没有选择了吗?
在这完全没有思索空间的时刻,他本能地一拉。
用那美丽婀娜的女子挡在他与巨锤之间。
第107章 转移
当陈卓与永明郡主等人来到晋陵时,天已经亮了。
但四月的晨光并没有给这座城带来光明。
反而将地狱一般的场景照耀得更加清晰。
此时此刻,陈卓已经忘记考虑昨晚作出的决定是对是错,目睹着城内的场景,
任何正常人都会为之愤怒。
尽管早前晋陵已经留有不少防御力量,但夜深人静之时,那个已然完全疯魔
的承天境修士依旧能够在黑夜的掩护下大杀四方。
许多百姓甚至还在睡梦之中,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便给在张术玄破坏下倒塌的
房屋活埋。
许多防御力量也都死伤惨重。
一来准备与人手不足,二来没有核心指挥,面对承天境修士时那种恐惧完全
承受不住。
陈卓赶来的路上也不轻松,妙音教与黄泉宗目标明确,就是要延缓熙平郡的
救援速度。
邪道非常聪明,他们面对后来的驰援大军并没有正面相阻,而是不断地制作
干扰,让朝廷与正道人士疑神疑鬼,不敢加速增援。
最终他们的目的达到了。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像永嘉郡那样屠戮近千人。
「城中死亡百姓一百九十五人,守卫人士二十六人,包括五名凝元境修士,
两名通玄境修士,重伤轻伤的也有一百多人,加上倒塌房屋无数,如今不仅晋陵,
江南道南边的几郡都是人心惶惶,百姓纷纷弃城北上……」
议事大堂中,神监司的佥事张牧正向朝廷与正道人士汇报着今晨张术玄对晋
陵城造成的伤亡。
堂人众人无人不为之动容,更多是愤慨悲痛,也有少数对张术玄的修为感到
恐惧。
而此时的永明郡主与神监司掌司却没有精力地感慨这些,两位绝色美人都在
想着如何不让这些数字增加。
众人义愤填膺地讨论的时候,两人都同时将目光锁定在了陈卓身上。
「这一次晋陵之事基本佐证了陈院主的猜测,我们也不必再过多感慨,当下
最要紧的便是尽快前往丹阳郡去做好防御。」
说话的正是凌楚妃,极为好听的声音中带着丝丝颤抖,显然她在极力压制自
己心里的情绪波动。
「虽然我们已经想象过承天境的强大,但如今真遇到还是觉得低估,这一次
我们必须正确预测张术玄的攻击目标,否则晋陵之事难以避免。」
袁鸿紧抓着手中长剑,话语之中夹杂着对于张术玄的愤怒,以及点点恐惧。
「我同意郡主与陈院长的看法,本派张掌教入魔如今看来必是邪道搞的鬼,
如果按照黑雪的线路,丹阳必定是他们攻击的下一个目标。」
这次说话的是玉龙山的宋缺,他那未满二十岁的英俊脸庞上,不像袁鸿那般,
并未有对于张术玄的恐惧,反而十分从容。
而坐在宋缺边上不远处一个二十岁出头的高大俊朗男子听到宋缺所说,脸上
滑过一抹不悦与不服。
「宋师弟所言有理,我师傅这次遭邪道所害,化为一个人屠,铲妖除魔是我
辈职责所在,师兄与众师弟都听宋师弟的指挥,希望师弟猜测不错。」
此人表面上说听宋缺的,但话里却似乎有话,像是在说我听你的令,但若你
错了,那可得担下责任。
宋缺也明白其中意味,对那人强行笑了笑,客气说道:「既然龙师兄信任师
弟,那师弟也只好出这一份力。」
宋缺所说的龙师兄正是玉龙山这一代的大师兄,龙庆煌,也是张术玄的关门
弟子,看着二十二三岁,本来是玉龙山这些年最耀眼的弟子,偏偏出了宋缺这么
个妖孽,一下子抢了他的风头。
更惨的是,本来指望自己的师尊张术玄破了承天境,他这个大弟子沾些光,
没曾想最后成了这番模样。
宋缺的师傅也趁机夺权,基本控制了玉龙山,龙庆煌只能忍气吞声,暂避宋
缺的锋芒。
这时,只听见云岚宗的一位长老发表自己的看法:「以邪道与张术玄之能,
我们要守就得全力守一城,否则必然还会顾此失彼,但是邪道行事诡异莫测,现
在一切都只是猜测,下一个目标是否丹阳,谁也不知道。」
此人看着五十多岁,须发已经有一半发白,正是断风山中被吴泽旭凌辱的萧
雨珊的父亲,萧清风。
「我同意萧先生之言。」人群里又一人发表看法。
「我觉得郡主与陈院长的话有理。」
议事堂内你一言我一语,正道各宗门都发表着本守门的看法。
争论之中,一直在沉思不语的沐颖突然对不远处同样在沉思不语的梵音寺住
持悟贤说道。
「悟贤大师,你觉得如何?」
悟贤听沐颖相问,看着这位容貌与能力都极高的美人掌司,轻叹了一口气。
「张术玄每次攻击都会间隔三四日,或许我们可到丹阳再作处理。」
沐颖问道:「大师觉得这两日我们还会查出点什么?」
悟贤双目低垂,摇头道:「不可知也,这也只是权宜之策。」
沐颖玉脸上露出耐人寻味的笑容,她没有再说什么。
会议也在争论中结束。
仅仅达成大部队暂时前往丹阳的决定。
期间朝廷与正道宗门也多有派出探子,但天明之后,张术玄与邪道的踪影再
次消失在晋陵附近的山野里。
岭南道与江南道的地界多为山岭之地,道路崎岖,又多是山路林径,行动起
来本就困难,何况要探寻的还是心狠手辣的邪道与有逆天修为的张术玄,各方人
士自然也不敢肆意探寻。
……
……
当陈卓放下手里的笔时,已经接近深夜。
他叹了一口气,透着无限的无奈与忧愁。
昨天夜里,他听着邪道与张术玄的消息,最终狠下心来随众人赶来晋陵,他
觉得对得起良知。
但却对远在淮南宗门里的何薇薇残忍至极。
一如那天早晨船舱解毒之事后,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何薇薇居然怀了周珣的孩子。
「孩子没了,师姐一定也很痛苦吧。」
陈卓检查一遍刚写的书信,信里说他真的很想回去陪她,但苍生有难,他实
在没法放下,并说再过几日自己一定会回去。
令人将信送去天华剑宗后,陈卓无力地躺在床上。
脑里思绪烦乱,尽管很累,但还是久久未能入睡。
目光转到窗台处,像是在期待什么。
可是很久过去,那个风姿绰约的身影也没有出现。
也许她也很累。
……
……
第二日,朝廷人马与正道人士大部分都向丹阳转移,直到下午方才抵达。
但是谁也没有底。
夕阳西下,陈卓在丹阳城外的山坡上眺望着城西连绵不绝的山岭。
他感觉,或许邪道与张术玄就藏在里边,准备择日行动。
「昨天虽然会上没说,但其实我还是支持你的看法。」
沐颖不知道何时出现在陈卓身边,她今日穿着一件月白色的劲装白裙,云发
只以一根丝绳绑一个清爽的马尾。
陈卓道:「事关重大,我其实也拿不准。」
沐颖道:「你这个拿不准可让某个人承担很大压力。」
「沐姑娘是说郡主?」
「自然是郡主,她相信你的推断,但并没有十足把握,若是错了,朝廷与众
宗门将责任推卸给她是小,又有成百上千无辜百姓遭难才是她无法承受的。」
听着沐颖的话,陈卓想起昨夜自己看了许久的窗台,以及最终的失落感。
「我从未承担过这么大的责任,也从未面对过这么强大的敌人……所以我想,
如果我能够再强一点便好了,哪怕只是一点,也能让我更加安心了。」
那天夜里凌楚妃的话历历在目,世人眼里光鲜无比的圣女郡主,承受着常人
无法想象的压力。
「朝廷与正道的人这么多,怎么只将压力都推给郡主?」
沐颖道:「因为现在只有她一个人有做出决定的权力。」
事实确实如此,此次行动以朝廷为主导,而朝廷人马又以凌楚妃为尊,连沐
颖多数时候都要听凌楚妃的命令。
如果凌楚妃的命令出现严重错误,那朝廷的威信将受到极大打击,对于凌楚
妃的前程也将严重受阻。
陈卓看着西边的落日,那血红的日光依旧刺眼。
「我是天玄书院的名誉院长,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帮郡主承担一些压力。」
陈卓话音刚落,一串极好听的如黄莺啼鸣的声音缓缓传来。
「陈院长对郡主真是呵护有佳,令人好生羡慕。」
落日的余晖之中走来一道婀娜窈窕的身影,鹅黄的长裙摇曳及地,莲步生风,
那张瓜子脸蛋丝毫不差于当前的沐大掌司。
来人走到陈沐二人跟前,款款行礼。
「薛莹见过陈院长,沐掌司。」
这个女子虽然不及凌楚妃那般美得妖孽,但也是美得不可方物,而且行为举
止安静贤淑,待人接物极为有礼热忱,以至于仅这几日,在正道大军中名声极好,
据说还有不少年轻俊才青睐于她。
若非现在是非常时刻,或许已经有人向她表露心意。
而此时,她便笑盈盈地看着陈卓,笑容让人如沐春风。
陈卓只在议事堂见过薛莹几回,甚至没有正经与她说过话,不曾想在这城外
与她碰上。
「薛姑娘,真是巧。」
薛莹轻声道:「没有打扰二位吧。」
陈卓摇头道:「姑娘哪里的话,我与沐姑娘也是无事闲聊。」
「那便好。」
沐颖看着两人这般客气,感觉中午吃的饭都快吐出来,她对这个神秘的女子
了解不多,此时突然遇上总觉得奇怪。
「听闻薛姑娘将失踪数十年的朔月铃送还玉龙山,朔月铃可不是普通法器,
在大宗门里也是罕有,不知道薛姑娘师出哪个宗门哪个世家,居然会舍得这样的
法器。」
薛莹听出沐颖话里的恶意,但玉容上的笑意一点没减,依旧是彬彬有礼地说
道。
「小女子不过一介散修,多年前偶然得到朔月铃,因小女子修为低下,担心
暴殄天物,恰逢张掌教入境承天,便有点攀附的小心思,送还玉龙山。」
沐颖冷哼一声,对于薛莹这番议论似乎不信。
「可惜出了这档子事,薛姑娘的小心思恐怕要落空了。」
「朔月铃本就是玉龙山之物,小女子归还也是理所应当,至于其他,命里无
时也无须强求。」
陈卓听到「那命里无时也无须强求」,不禁想起在天华剑宗的十年,他盯着
这个美貌不输沐颖的女子,觉得她既神秘,又与自己有些相似。
沐颖却冷笑道:「即便没了张术玄,玉龙山依旧是天下间的五大宗门之一,
薛姑娘这次又与玉龙山共进退,这份情谊怕是不输归还朔月铃吧。」
薛莹依旧笑靥如花,淡然道:「宗门太大也不一定是好事,功高盖主指不定
就会埋下什么祸患。」
薛莹说着顿了顿,望向陈卓,「对吧,陈院长。」
陈卓本来正回忆着过往,听到薛莹冷不防地一问,竟然不知道薛莹所指,一
时语塞。
沐颖却明白薛莹之意,冷声道:「你是什么意思?」
薛莹轻踱两步,春风般的笑靥自然一变,变得耐人寻味。
「当年天玄宫如日中天,实力可是胜出于现在所谓的天下五大宗门,可后来
呢,还不是一朝消亡,据说当时的陈宫主已接近承天境的修为,却不明不白地被
人重伤。」
沐颖道:「陈国师是为保护当今陛下而被一个神秘人所伤,如何不明不白?」
陈卓在一旁听着薛莹谈论十年前的事,这是他追求了十年的真相,此时问道。
「薛姑娘,十年前的事,你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薛莹淡然道:「小女子能知道什么,不过听人谈论,加上一点自己的猜测罢
了。」
陈卓遗憾道:「唉,我还以为薛姑娘会知道些什么。」
「若论办案查案,沐掌司是景国这方面最能干的人,或许沐掌司应该能查出
点什么。」
薛莹说完,看向沐颖,表情十分耐人寻味。
陈卓期待地看向沐颖,希望能从她嘴里听到点什么。
沐颖玉脸不悦,胸前双乳颤了颤,冷声说道。
「我什么也查不到。」
那边的俏丽女子却不依不饶。
「是查不到呢,还是怕碰到逆鳞?」
这一句话,却把沐颖火气点着。
「薛姑娘,你说这些究竟为何?」
「不为何呀,只是小女子素来仰慕那些心系苍生的正道人士,小有惋惜而已。」
说完俏丽姿容向两人小小行了一礼,道歉道。
「看来小女子还是打扰到二位,小女子这就告辞。」
说罢莲步生风,长裙摇曳,步伐轻盈地离开了。
待薛莹走远,沐颖兀自烦恼,自言自语说着。
「我这么冷静沉着的人,居然会因为她那些话生气,我到底怎么了?」
陈卓心思却完全不在两人的斗嘴上,十年前的事他想了十年,无时无刻不想
查清楚。
但他也没法判断这个叫薛莹的神秘女子到底知不知道一点当年的事。
正想着,一旁的美人掌司拍了拍他的肩头。
「哎,陈卓,你不会真受那女人的挑拨吧。」
陈卓问道:「什么挑拨?」
「你听不出吗?她在挑拨你跟皇帝陛下的关系。」
「沐姑娘,关于十年前天玄宫的事,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
沐颖不经思索,果断回答道:「我真的不知。」
陈卓问道:「沐姑娘身为神监司掌司应该能查出点什么吧。」
沐颖不耐烦地道:「我不会查,也不能查。」
「为什么?」
「如果我去查了,查出来十年前的事对陛下不昨,那我该如何,我是神监司
掌司,绝对不能让景国动乱。」
陈卓听得此言,沉默不言,
沐颖又道:「我在神监司七年,觉得陛下是个雄主,他真想天下太平,百姓
安康。」
落日的余晖终于消失在了远处的山林里。
两人就此沉默着,不知道接下来该说什么。
直到一个神监司探子飞奔过来。
「秉掌司,西北十里外的山里发现邪道踪迹。」
第108章 邪道
「沐姑娘,真的不等人吗?」
陈卓与沐颖听到邪道消息后,并没有马上通知其他人,而是急速赶往了西北。
今晚刚好是四月十五,天上的月如圆盘,无需打火把依旧能将山林看个大概。
「我令人半个时辰后通知其他人,若太多人前来,必定会打草惊蛇,现在最
要紧的是打探出邪道下一个目标。」
沐颖一边四处观察着这片山林,一边回答身边的陈卓。
陈卓明白沐颖之意,凭他两人根本应付不了邪道众人,若调大部队前来,邪
道必定也会早早逃去。
最好的办法便是偷偷打探到邪道的下一步行动。
「可是就你跟我是不是太危险了一点。」
「你都通玄境了,还应付不了邪道半个时辰吗?」
沐颖揶揄道,觉得这陈院长烦了点。
陈卓道:「沐姑娘是神监司掌司,我是怕你……」
「你是担心我呀?」
话语中带着诱人的挑逗,那张俏脸也稍稍欺近,一股美人香气夹着山林草木
味沁入鼻内。
陈卓一向对这种情况不对付,脸一下子红如熟透的果子。
「我只是……」
「嘘!」
美人突然竖起纤指令他不要出声,陈卓明白意思,目光看向前方,果然见前
面的溪谷边点着篝火。
篝火边围着数人。
沐颖压低声音,细声说道:「那些可能就是邪道的人,把气息收紧,我们靠
近一些。」
陈卓点点头,跟在沐颖身后,随她在山林与夜色的掩护下慢慢地向篝火靠近。
「呃呃呃……啊啊呀呀……好胀……呀呀啊……」
接近篝火时,耳畔却传来一个女孩的呻吟声,两人都不是小孩,自然知道那
是什么声音。
当两人躲进一片草丛时,已经近无可近。
借着天上的满月与溪边点起的熊熊烈火,两人也看清溪边的情况。
首先被两人注意到的是那发出尖锐叫床声的女孩。
只见那女孩十六七岁,她的衣裳乱丢一地。雪一样的娇小身子被扒了个精光,
像只母狗一样趴在一块石头上,一个黝黑大汉正将裤子褪到膝下,巨大紫黑的阳
物正插在少女的小穴里,腰板一挺一挺地猛烈抽送着。
「呀呀……师傅……徒儿……不……呀呀啊啊……不行了……呀呀……」
直将娇小玲珑的少女肏得哇哇求饶,那黝黑大汉还时时大手掌「啪啪」地打
着少女的美臀。
陈沐二人认得这个黝黑大汉,正是妙音教的淫徒庞京,陈卓还与他交过手。
此时庞京听到身下的少女求饶,一边肏弄着,一边转头看向溪边倚着一棵大
树的女子。
明月当空,繁星点点,那女子高挑挺拔,身段极为诱人,黑丝长垂,脸上蒙
着一袭半透明的巾纱,看不见其真容。
但仅一双妩媚的桃花美眸,足够动人心弦,让人不会有一点怀疑这女子的美
貌。
此时她胸前抱着一柄晶莹长剑,一对汹涌挺拔的乳峰被长剑压得微微凹陷。
面对不远处庞京的淫行浪语,她不为所动,静静地欣赏着溪里的鱼儿。
陈卓认得此女是妙音教之人,同庞京一样在断风山出现过,但却从未见过她
的真容。
「啪啪啪!」
「小洛儿,你师傅看鱼儿也不看你一眼,看来不把你的小穴灌满精水,今晚
你休想逃走。」
庞京满嘴淫话,看来那巾纱女子便是这个少女的师傅。
除此三人外,在场还有三人。
坐在篝火旁闭目养神的正是陈卓曾经的老师徐鸿。
不远处还有两人,一个是四十多岁的大汉,正是同样曾经出现在断风山的阴
九箴,一个是二十来岁的英俊男子,英俊中却又带着邪魅,两人皆是一双贼眼定
定地看着正在少女身后驰骋的庞京。
两人真是恨不得也加入战场。
陈卓与沐颖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小溪畔见到这么邪道重要人物。
更没想到两人居然能看到这样的活春宫。
在两人关系有些暧昧的情况下,面对这般赤裸裸的交媾画面,在两人不约而
同地对视一眼后,皆一脸红晕地转过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啪啪啪!」
「卫公子,贵宗的无骨长老何时到来?」
片刻之后,徐鸿似乎受不了耳边激烈的交合声,对那个英俊的邪魅男子问道。
此公子名唤卫炎,正是黄泉宗新一代的翘楚。
「不瞒诸位,我师叔一向迟来,不过应该也快了,怠慢之处还望诸位见谅。」
「呀呃呃……我说徐客卿,天刚刚黑下来,何必这么急呢……呃呃……」
庞京一边享用稚嫩少女的美妙小穴,一边对徐鸿说道。
徐鸿还未回话,那阴九箴憋不住了,破口大骂。
「你这个黑老鬼,你自己一个人在享受,让我们干看着,还说什么风凉话。」
「呀啊啊……」
少女被庞京的肉棒不断抽插着,还在这么多人面前脱光被干,却也只能羞耻
地呀呀直叫。
「想干呀,自己跟陈长老讨要。」
巾纱女子回头望了一眼阴九箴,轻启朱唇,妩媚的声音诱人十足,连远处草
丛里的陈卓都浑身酥麻。
「阴兄弟,若是想要的话,等庞兄弟完事了,自行采摘便是。」
阴九箴抱拳道:「谢过陈长老,不过也不用等庞兄完事,我看小洛儿的小嘴
也是个妙处,便让我与庞兄来个前后夹击。」
陈长老道:「阴兄弟有此喜好,那请自便。」
少女名唤水洛,此时被巨大的阳物刮得丢了又丢,胯间已是淫水不断。
阴九箴淫笑着走到水洛身前,将裤头解开,一根比庞京还要硕大的阳物跳将
出来,其硬度与长度让正在被肏的水洛吓一跳。
穴儿里不禁又是一股水露泄出,这一泄竟然冲击到了庞京。
「啊……」
只听庞京一声长吼中,阳精一下子射入水洛的穴儿深处。
直射十下还未停止,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强拉着他继续,宛如一个无底黑洞,
正在吞噬着庞京。
庞京似乎意识到什么,赶紧将肉棒拔出。
「啪!」
起手就是往丰腴的雪臀上一掌。
「好你个小洛奴儿,连本大爷的元阳都敢采。」
溪边的陈长老听到此话,微微看了一眼庞京,半透明巾纱内嘴角微扬。
前边的阴九箴哈哈大笑,将丑陋的阳物往水洛嘴边一送,淫笑道。
「庞京,你也忒没用了,小洛儿可是陈长老调教出来的妙物,给你享受还这
么多废话。」
庞京那肉茎上还沾着许多淫液,也不多理会,提起裤子,嘴上骂骂咧咧。
「行,本大爷享用完了,给你自己慢慢用吧。」
阴九箴道:「别呀,就这点前后夹击的癖好,别扫兴。」
庞京看向溪边的陈长老,一双贼眼在曼妙成熟的躯体上逡巡。
「陈长老,什么时候也跟兄弟们驰骋一翻。」
众人听到此言,不由一惊。
阴九箴道:「庞京,你胆子也太大了吧,陈长老的主意也敢打?」
话虽如此,但阴九箴目光还是偷瞄着那陈长老,作为教内为数不多的见过她
真容的人,早就对她念念不忘,无数次将她作为幻想的对象。
可惜这陈长老教内地位极高,连教主都要让她三分,所以一切的淫邪想法也
只敢藏在心里。
此时见庞京如此大胆,那种将这陈长老按在身下蹂躏的冲动再次袭来。
但见那陈长老还是静静地欣赏着溪里的鱼儿,一点也不理会庞京,庞京似乎
也习惯,兀自到火堆旁盘腿坐下。
师傅不成,不还是有徒弟嘛,这水洛也是个美人坯子,荒山野岭的,能享用
一番也是人间一美。
「小洛儿,好好给本大爷含弄。」
少女水洛刚给庞京灌了一回精水,此时听到阴九箴的淫邪要求,先是抗拒一
下,片刻后伸出小手。
她的五指纤细,柔弱无骨,先是轻轻地抓着阴九箴的男根轻轻套弄翻,随后
张开樱唇,熟练地含住他的肉冠头,乖巧地在那硬得发光的棒身上奋力地舐着。
陈卓看得口干舌燥,今年十九岁的他并非未经人事,但也只是与白洛华有过
一夜销魂,当时更多专注于破境,并没有认真地去感受男女欢好的美妙。
眼见这么一个可人的小女孩用小嘴将男人的肉茎含在嘴里舔弄,他心底竟然
非常想知道那是怎么的一种滋味。
思绪之间,他的下体竟然在这种时候不由自主地坚硬起来。
从小知礼的他马上又自恼不已,暗骂自己怎么会有此反应。
何况身边还有一个美貌的姑娘。
他转头看去,只见沐颖正咬唇看着火堆的情景,面容上的不齿显露无遗。
「嗞嗞……唔唔……」
耳畔间响着少女吮吸肉茎的声音,目光又刚好扫到沐颖的红唇,陈卓竟然产
生了一个念头。
女子将阳物含在嘴里吮吸的感觉是如何呢?
特别是如此美丽的神监司主人。
畅想之间,沐颖突然也转过头,看着陈卓。
她并不知道陈卓所想,但陈卓毕竟是男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第109章 淫言秽语
少女水洛十六七岁,肌肤赛雪,水盈盈的一双羞怯大眼,高挺的鼻梁,嫩红
的小嘴,往下则更是诱人,丰硕的胸乳,纤细的腰肢,翘挺的臀部,确实是一个
小美人。
年纪这么小,但品箫动作却娴熟无比,若非天赋异禀,便是多有调教。
「嗯……唔嗯……不错……不错……唔……」
阴九箴抱着小女孩的臻首,享受地扬起脖子,愜意无比。
「要说还是陈长老手段厉害,这天生內媚的小妮子一年前还是个雏儿,上次
我享用小嘴时还要我自己动,如今却这般了得。」
听到阴九箴的夸奖,水洛吞吐得更厉害,而且双手紧紧扣他的后臀。
「啊啊啊……不行了……小洛奴儿……你这是要吸死本大爷……啊啊……」
阴九箴本也是丛中老手,但只是被少女水洛几番舔弄,居然几近崩溃。
一旁的黄泉宗翘楚卫炎看得欲火焚身,干裂的唇肉几乎咬破。
眼前的阴九箴全身一阵抖动,一股股的热流便疾射而出,直贯入小女孩喉中。
「哈哈哈,阴九箴,这么快便缴械投降了?哈哈!」
庞京在一旁笑弯了腰。
阴九箴一阵恼怒,没想到会在这么多人面前丢脸。
他用力抱紧水洛的小脸,命令道。
「给我含舔干净才能给我吐出来。」
少女水洛乖巧地点点头,毫不嫌脏,竟然小口小口地把阴九箴的白浊完全吞
了下去。
随后又细心地伸出丁香小舌,继续在硬邦邦的肉冠头头上吮吸舔舐着,等到
干干凈凈,她才吐出肉棒。
「唔,不错,小洛儿越来越听话了。」
阴九箴看着面前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捧起她小脸蛋,热情地四唇相接。
水洛小脸先是滑过一丝的不情愿,但马上又消失,热情地回应起阴九箴的舌
吻。
卫炎看着这幅活春宫,胯下早已灼热坚拔,像怒马似的,高高的翘着,偏偏
他在几人当中又是一个外人,作为黄泉宗的年轻翘楚,一向高傲的他还开不了口
请求加入。
陈长老似乎觉察到,美眸流转,瞄了眼卫炎高涨的胯下,声音妩媚淡然。
「卫公子若是忍得难受,就让水洛一并解决吧,无骨长老估计还得一会儿才
来。」
卫炎听此一言,心中大喜,也顾得不面子。
「多谢陈长老。」
说罢哗啦一声,卫炎掀开裤裆,露出一根大肉茎,赤红的肉冠头好似小孩的
拳头般,而且青筋暴露,雄纠纠,气昂昂,杀气腾腾。
「啊……唔……」
水洛被阴九箴火热的唇舌撩拨她的舌尖,在她的唇腔里来回搅动。
她目光往后一扫,那卫炎已经挺着巨大的阳物来到她的身后。
卫炎今日也是第一次见这个少女水洛,此时见她胴体横陈,那翘得不像话的
美臀正对着自己。
仅仅目光扫一眼那臀肉之间,不禁感慨一番。
「好嫩的小屁眼儿……」
庞京刚刚在水洛的美穴里射了一通,他一向有点洁癖,可不想将自己的阳物
插进那里。
卫炎伸出一指,探进小女孩的菊门当中,轻轻搅动,感受着其中的柔嫩与紧
致,脸上溢出丝丝迷醉之色。
双指在嫩红的后庭中微微抽插,竟是溢出一缕缕温热的白气。
阴九箴看出卫炎所想,一只大手用力抓住小女孩硕大的丰乳挤压揉捏,另一
只手移到她细滑的小腹上,揉摸了几下,然后向下在她花穴间不停地旋转揉抚,
偶尔按压那颗敏感的珍珠。
「唔……不要……轻点……嗯……」
小女孩扭转着娇躯呻吟着,花穴也开始不断溢出蜜汁。
卫炎用双指在少女的花穴处摸了一把汁水,抹在粉嫩的后庭。
「洛儿师妹,那师兄便不客气了。」
说罢將硕大的男根抵住柔软的臀心,劲腰一挺,深深的戳入,全根没入那柔
软的菊肛之中。
「啊!」
「嘶!」
极致的舒爽,让卫炎倒吸一口气。
爽,真是太爽了!
阳物几近夹断。
「洛儿师妹,你的小屁眼……太紧了……」
水洛的后庭娇嫩死死的夹住卫炎的硕大肉棒,舒服得他更加亢奋,双手擒一
对晶莹剔透的粉嫩玉足,肉棒径自猛烈的抽插起来。
「好胀……啊嗯啊……啊啊……」
水洛疼得蹙紧眉头,只觉得身体被一根火热的铁棍贯穿,美感痛感一并袭击
来,让她大声吟叫着。
听到小女孩的娇吟,卫炎更是激动,圆润的小屁股,更加用力地抽插她,二
人下体的紧密结合处湿泞不堪,发出淫靡的「噗嗤、噗嗤」声音。
小女孩的嗯哼,男人粗重的喘息,还有那阵阵享受般的销魂娇吟,糅合在一
块,羞得整片夜幕都遮拢起来。
水洛瑶鼻雪润,分泌细汗,娇美小嘴与阴九箴亲在一起,发出咕嗯的声音,
而卫炎抱着她的高高翘起的小屁股,舒服无比的挺送着。
「啪啪啪!」
「呀呀呀……啊啊呃……」
那抱剑赏鱼的陈长老听得这淫靡之声,美眸回转,饶有兴趣看着这一幕。
「卫公子,我这徒儿虽然美妙,但所习也是采补之法,切莫过分贪恋,当心
被这小妮子吸干。」
卫炎全身精神抖擞,哪还听得进他人的话,水洛的后庭羞涩的张合,肛肉十
分紧窄温润,最要命的还是那嫩嫩的臀心,好似有生命般柔腻夹击着棒身,吮吸
着欲望。
如此绝无仅有的销魂体验之下,卫炎正值年轻,满头发丝飞扬起来,他自认
为玩过的美女不少,但像身下这小女孩实在可遇不可求。
她柔软的屁眼对大肉根的包裹是如此全方位,稚嫩的身子又是如此敏感。
妙音教不愧是天下第一淫教。
能将如此小小年纪的少女调教成这么一个让男人欲仙欲死的小尤物。
「啪啪啪……」
卫炎挺送着,修长的身躯伏到少女的背上,顺手从后面捏住小女孩一只完美
的饱满丰挺的美乳。
前边的阴九箴看到卫炎干得如此猛烈,心暗骂卫炎前边假装正经。
心里一怒,再次將面前的大肉根给插入少女的樱嘴。
「含着,好好舔弄!」
阴九箴命令着,水洛很是乖巧,嗯嗯哼哼的吮吸起来。
「果然是一个小淫货……」
柔和的晚风中,一个瘦小汉子与俊美公子夹着一个甜美小女孩。
陈卓与沐颖是来打探消息的,然而目前为止,有用的情报一点没有,反而目
睹这几个淫棍轮流蹂躏一个少女。
虽然这个小女孩是魔教中人,但毕竟年纪尚小,心里只觉得惋惜不已。
此时的画面已经不堪入目,可是接下来听到的谈话将让两人愤怒不已。
「小洛儿小小年纪却这么诱人,再过几年,不得变成一个绝世尤物。」
阴九箴垂目看着正卖力舔弄的少女,赞赏道。
庞京道:「若论绝世尤物,谁又能比得上无忧宫的永明郡主,那可是景国的
第一美人。」
他说着,脸上的表情淫荡不堪,想是正想象着什么美妙淫邪之事。
「那凌楚妃是天生的玄媚之体,身上的每一分,每一寸都是为了满足男人而
准备的。」
阴九箴一边低头看着水洛含弄肉棒的美景,一边意淫着凌楚妃。
「若是永明郡主能像小洛儿一样跪在我们前,帮我吞吐几番肉茎,那将是何
等美妙的享受。」
卫炎听到两人谈论那绝代风华的凌楚妃,胯下的动作不由加速,一边享用着
水洛的娇嫩后庭,一边喘息说道。
「呃啊……等大事一成,凌楚妃还不是成为我们的阶下囚,论功行赏时自然
少不了让二位享用一番。」
陈卓本来已经怒火中烧,此时听到对凌楚妃的淫言秽语,再也忍受不住,也
不顾仅有二人,便要上前去教训这些邪道。
但刚要发动,手腕却被一只柔软的玉手抓住。
陈卓看向沐颖,只见沐颖对他轻轻摇摇头,示意他沉住气,莫要冲动。
想到今夜的任务,陈卓这才按下怒火。
溪畔的几人依旧口无遮拦,只听阴九箴说道。
「妙呀,若是能立个大功,指不定教主还能将凌楚妃的处子玉体赏赐出来,
让我们先行享用呢。」
「呃呀呀……唔唔……呃呀……」
「啪啪啪!」
卫炎直起身躯,维持着快速抽动,那凌楚妃的处子玉体对他来说太过诱人。
「听闻凌楚妃不仅是玄媚之体,还是罕见的先天剑胚,若是谁能拿了她的处
子元阴,不仅能享用一番美妙的圣女美穴,于自身修行还将大有益处。」
溪边的陈长老似乎从卫炎的话里听到了什么,略感兴趣,回头看着正全力冲
刺的黄泉宗翘楚。
又听庞京说道:「处子无阴你们就别想了,我听说过去一个月,那永明郡主
在天都,天天跟天华剑宗姓陈的那小子腻在一起,指不定身子都不知道被那小子
享用过多少回了。」
阴九箴与卫炎听罢,遗憾之情显露无遗,随后化遗憾为欲望,狠狠地对着胯
下的少女蹂躏着。
而此时在火堆旁,听到庞京的话,徐鸿睁开双目,他对陈卓还是很感兴趣的。
庞京继续道:「我对凌楚妃倒不感兴趣,毕竟她再了得,如此尤物也不会轮
到我,倒是陈卓身边的那个江南隋珠,我却念念不忘,上次在断风山,要不是陈
卓这小子,我就拿下那黄家大小姐了。」
阴九箴道:「黄彩婷确实个美人,若能抓到床上享用一番也是不错,不过我
更中意神监司的沐颖,那女人如此精明能干,若能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扒光衣服,
操弄嫩穴,慢慢挫光她的锐气,将她调教成一个顶级女奴,仅仅那调教的过程便
是一种享受。」
「阴兄说的是,哈哈哈!」
耳闻无数淫秽之语中,陈卓感觉手腕被抓紧,余光扫到沐颖脸上,见美人正
极力隐忍着心中的怒火。
第110章 邪道长老
溪边蒙着巾纱的妩媚女子对这样的情况似乎也见惯了,她看着自己的徒儿,
若有所思。
水洛含弄着阴九箴肉棒,在那粗糙的包皮还有火热的冠头来回吮吸,她抽空
之间目光向陈长老看了一眼。
却见陈长老对她点了点头,像是在指示什么。
水洛双眸一下子由迷离变得清明,嘴上开始用力吮吸,而后庭之处也收得更
紧。
「啊呃……」
感受到水洛的动作,阴九箴与卫炎二人皆是一声长长的呻吟。
卫炎闷哼一声,长出口气,肉根一个深送,全部没入。
「啊!」
卫炎肉棒一震,火热的阳精毫无预兆地涨开了马眼,悉数喷打在小洛儿的肠
壁里,大量的阳精更是从两人交合处溢出,溢满了臀沟,顺着腿心流了下来。
与此同时,阴九箴也再忍受不住,第二次射在水洛的嘴里。
陈长老看着两个男人在自己的徒儿身上发泄完,终于离开了树边,轻提着长
剑来到水洛身边。
「两位可还尽兴?」
二人犹如大战一场,喘着大气,一时无法回答她的话。
卫炎毕竟是外人,他深出了口气,爽得魂魄飘荡,心中惊叹连连。
随即拔出肉棒,小洛儿粉嫩肛门从扩张到极限慢慢收回,上面得肉褶渐渐出
现,又变得可爱,但还有一个细细的小孔。
水洛还没有合拢的小屁眼儿一收一合,股股白色浓精顺着粉嫩的肉壁流淌下
来,色泽鲜艳,诱人无比。
陈长老拾起地上的衣裳,递给刚被三个大男人凌辱完的水洛。
「去水边洗洗。」
娇小稚嫩的少女还有力气,她接过衣裳,扯出一件粉红的小肚兜,正慢慢地
穿上。
庞京淫性又起,赶紧阻止:「别呀,陈长老,我还想再来一发呢。」
陈长老道:「无骨长老到了。」
庞京蓦然坐起,片刻之后,小溪下游的黑夜里果然走出一个黑影。
随着黑影走近,陈卓与沐颖也看清来人模样。
那被称为无骨长老的黑影一如他的名称,本就瘦小的身躯还是个佝偻矮子,
相貌极为丑陋,头已半秃,长着稀稀疏疏的半黑半白的恶心头发。
他拄着一根十分普通的手杖,瘦小的身躯真像个没有骨头的矮小丑陋老头一
样,慢慢地来到火堆旁边。
相比庞京高大的身躯,无骨简直就像一个发育不良的小孩童。
「见过无骨长老!」
「见过无骨师叔!」
然而,他的地位却极高,火堆旁的几人都向他行礼。
陈卓没有见过此人,震惊于他的丑陋与在邪道中的地位,他看向沐颖,沐颖
轻轻摇头,示意她也没有见过此人。
不过两人知道,看完一夜的淫秽之景,耳朵都快被这些淫棍污染完,此时无
骨的到来,总该讨论点正事了吧。
果然,无骨开口直奔主题,声音就像地狱里的阴魂,闻者胆寒。
「朝廷与正道有什么动作吗?」
一直没有说过话的徐鸿说道:「朝廷与正道的人马大多都已经进驻丹阳城,
不过似乎还在争论是否要全力守城。」
无骨道:「张术玄呢。」
「张术玄已经进入沉寂,他消耗得差不多,预计还要一两天才能恢复。」
无骨不知从何处掏出一个精致的镂空小球,拳头大小,看着像某类铁制品。
他将小球递给徐鸿,说道:「尸气已经充满,计划三日后继续执行。」
徐鸿小心翼翼地接过小球,还未开口说话,一旁的庞京不解道。
「无骨长老,若朝廷与正道全力守城,我们还要进攻丹阳吗?」
无骨道:「魔主即将现世,岂能随意改动线路。」
「光凭一个承天境的张术玄恐怕还敌不过朝廷与正道那些人吧。」
无骨并没有回答他,一旁的卫炎得意道:「哼,你是没领教过承天境的厉害,
何况还是已经入魔的人,不要命起来谁也挡不住。」
陈长老也没明白其中原由,问道:「无骨长老,这里离江南人口大城东阳并
不算远,东阳人口甚至远多于丹阳,若是以杀戮与尸体祭祀魔主,何不放弃重兵
把守的丹阳。」
无骨看着那身段诱人无比的妙音长老,目光停留了一会儿。
便在此时,远处跑来一人,看穿着正是妙音教弟子。
「陈长老,附近出现朝廷与正道的人马,正在往这里赶来。」
庞京一惊,慌忙问道:「有多少人?」
「很多,据探子来报,还有神念境修士。」
那陈长老无奈一笑,向众人道:「踪迹暴露了,先撤吧。」
徐鸿等人遵从陈长老之令,站起身来,卫炎也搀扶无骨站起,在几人准备撤
离之时,只听一声风呼。
陈卓与沐颖已然拦在几人离去的路上。
无骨众人听到异动,以为朝廷与正道之人突袭,可等了一下,发现现身的只
有两人。
庞京嚣张叫唤道:「我还道是谁,原来是你们两个小东西。」
他开始还有些惧怕,但身边毕竟有神念境修士,一下子傲骨起来。
陈沐二人自知实力不是几人对手,也无法拦下几人,但眼见援兵将至,便冒
险拖延一下。
「徐教习,屠戮无辜百姓,这便是你说的为了苍生?」
徐鸿却十分淡定:「少主,苍生不在当下,有朝一日我会让你明白的,你只
需静静地看着。「
陈卓道:「老师,你觉得我能坐视不理吗?」
「道不同无需多言,我已经不会再回头。」
沐颖怒道:「天玄宫当年是何等的正派,没想到你会堕落至此。」
徐鸿道:「是呀,天玄宫当年是何等正派,今日之景全仰仗你的主子,那个
狗皇帝。」
若是平常,听到辱骂凌云之语,沐颖早就出手教训,不过此时她深知实力悬
殊,只得继续拖延。
「那岭南的数千百姓呢,陈宫主若是见你滥杀无辜,又作何想?」
一旁遮着面纱的陈长老知道陈沐二人在拖延,上前两步,淡然说道。
「徐长老,他俩在拖时间,走吧。」
徐鸿点点头,也不理会陈沐二人,转身与几人离去。
陈沐二人相互看了一眼,都明白彼此所想,各持长剑,便杀过去。
阴九箴与庞京作为几人中地位最低的两个,自然迎上,一人一个,与陈沐相
斗一起。
陈卓虽然刚进通玄,面对精通刺杀的双剑通玄修士阴九箴却丝毫不落下风。
所仗两者,一来是所习启天决,二来所持天离剑。
沐颖更是游刃有余,庞京也不过通玄下品,要拿下他不过时间问题。
然而陈沐二人却另有打算,眼见那无骨长老没有出手,皆是心中暗喜,断不
能再过快击败阴九箴与庞京二人。
而是要与二人慢慢周旋,拖延下去,等援兵到来。
相斗之间,陈沐二人见无骨几人只是在一旁观点,并没有趁机离去,更是大
喜。
「徐先生,他便是你天玄宫的少主吗?」
无骨饶有兴趣地看着陈卓,短小的身躯,丑陋的相貌与陈卓形成鲜明的对比。
他双目放光,越看越欣赏,像是在看一件稀世珍宝一样。
另一边身姿曼妙,翩然起舞的沐大美人他却不瞧一眼。
徐鸿淡然道:「正是。」
「果然是一块璞玉。」
听到无骨对陈卓这般描述,徐鸿与那陈长老皆是向这丑陋的小老头看了一眼,
见那双快凸出的双眼贪婪地在陈卓身上扫荡着,两人心里都是疙瘩了一下。
徐鸿无话,陈仪却说道。
「这小子故意拖延我们,无骨长老,徐先生,我们走吧。」
无骨道:「都说这一代的年轻翘楚很多,我倒要试试看。」
话音一落,佝偻的身子慢慢走向陈沐二人,庞京二人也注意到无骨的意图,
退到一边。
「小朋友,老朽陪你们玩玩如何?」
陈卓与沐颖光看着无骨的形体都觉得难受,听到那地狱阴魂般的声音,一种
无形的恐惧憎恶之感顿生。
「小心点。」
沐颖贴心地提醒陈卓一句,以她经验,这无骨虽然其貌不雅,但地位在邪道
之中极高,修为必定了得。
不过此时他不逃反而有兴趣与二人玩耍,正是拖延的好机会。
陈卓对她点了点头,天离神剑一提,体内五宫六府的真元注入剑身之中,顷
刻间感受到长剑之中蓄势待发的深远剑意。
他一跃而起,直指无骨,剑意如大江奔腾。
他也明白无骨的厉害,上来便是以启天诀驱动的无妄剑诀的一招无量大河。
无骨却一点不躲,面对汹涌而来的剑气,手里的木杖一提,迎上天离剑锋芒。
「砰!」
剑刃与木杖还未接触,两股真气已经剧烈相撞,一时气流四散,浩然正道的
启天真气与充满尸臭的腐败气息不断相碰,都想要击倒彼此。
沐颖看在眼里,她没有震惊于无骨能清描淡写地接下陈卓用尽全力的一击,
也不似邪道几人在那看戏,长剑一提,裙角一摆,身影已经到来无骨跟前。
无骨依旧无所畏惧,手杖由纵转横,同时挡下沐颖一击。
「果然了得,可惜年纪毕竟还小。」
无骨讽道。
沐颖早有准备,见一招被挡,另一手再起,空气中的水珠瞬间在她的手里凝
结,化作一团水珠向无骨面前袭去。
无骨不敢硬接,一提气推开二人,佝偻的身子极为灵活地闪到了一旁。
那团水球径自飞出,撞到远处的树干上,瞬间将半棵树木给冻住。
无骨见此,恶心的瘦脸大喜,像是发现宝贝一般。
「纯阴之体?真是让人惊喜。」
沐颖道:「什么纯阴之体?」
无骨道:「你自己的身子都不知道吗?」
沐颖不明所以,与陈卓对视了一眼,皆不明白无骨所指。
「好啦,老朽也不陪二位玩耍了。」
说罢头也不回与陈长老几人离去。
眼见援兵未到,这几人修为不低,此时若放走则必定再无踪迹,陈沐二人再
提长剑向无骨攻去。
无骨却一点不理,径自拄着手杖慢慢地在几人簇拥下离去。
便在二人即将近身之时,一抚媚影闪动,伴随着一阵芳香无比的气味,真元
化作的法阵出现在两人的身前。
陈沐二人还未明白发生何事,那法阵开始转动,无数条柔软无比的纱巾从法
阵后涌出,直取陈沐二人。
「当心!」
沐颖率先反应过来,已经收招退回,而陈卓长剑已至,再退已经来不及,只
得剑刃起舞,与袭来的纱巾纠缠在一起。
天离剑毕竟是神兵,几个剑舞之下,那数条巾纱已经破损三四条。
但操纵巾纱之人修为明显远高于陈卓,数息之间,两条纱巾直取陈卓面门。
慌乱之间,陈卓只得以剑相挡。
「砰!」
一声响动,陈卓被一股强大的力道给震飞出去。
直退数丈方才站稳。
「神念境修士!」
陈卓看着眼前相拦之人,心中大惊。
那完美得如同妖孽的身段,比之凌楚妃也不差半分,虽然薄薄的巾纱蒙着面
容,但仅从露出的部分也能肯定,这个在妙音教地位极高的妩媚女子必定极美。
但最让陈卓震惊的是,这个女子看着只有二十四五岁左右。
二十四五岁的神念境。
正在陈沐二人震惊之时,瘦小的无骨回头看了一眼,留下一句话便消失在黑
夜的树林里。
「无论你们朝廷与正道有多少人,三日之后,张术玄屠尽丹阳全城。」
阴森的话语回荡在小溪谷,渐行渐远,随后杂乱的脚步声四起,一支人马从
林里窜出,最先赶到的正是沐颖的手下吕从秀。
「掌司,陈兄弟,你们没事吧。」
第111章 决策
深夜,丹阳城,临时搭建的议事堂内。
堂内此时鸦雀无声,唯有火把燃烧的响动。
最先打破沉默的是天华剑宗的袁鸿。
「不可尽信,邪道一向诡计多端,或许这只是他们放出的烟雾弹。」
随行的执法长老孟长风附议道:「以我对邪道的了解,他们绝不会将自己的
计划如此明白地告诉敌人,这不像他们的风格,至于最终该如何决策,唉,都是
有利有弊。」
云岚宗的萧清风道:「我赞同袁小友的看法,邪道之话不可信,他们摆明就
是声东击西。」
萧清风之女萧雨珊去年从西域往回时,便是中了邪道的诡计,才会落入吴泽
旭之手,所以他对邪道那是恨之入骨。
「虽说陈术玄是八十年来的第一个承天境,但我们也有这么多朝廷与正道的
人士,他来强攻,怎么看都是一个昏招。」
说话的是天策府的供奉柳元,此时他正抱肩轻叹,目光还扫了凌楚妃一眼,
观察凌楚妃的反应。
而凌楚妃正托着美腮,若有所思,似乎并没有注意到柳元的目光。
与此同时,沐颖同样指尖轻敲桌面,这是她沉思的习惯,目光却停留在梵音
寺众僧的身上,耳闻堂内多数人都不信张术玄的强攻之说,她开口问道。
「悟贤大师有何看法?」
悟贤双眸微闭,摇头道:「此事关乎太大,老纳不敢妄言。」
沐颖见这老僧又是什么也不说,玉脸上表情十分玩味。
「悟贤大师是一代高僧,必定见多识广,今夜探查之时,我见到邪道中有一
瘦小丑陋的佝偻老头,名唤无骨长老,不知悟贤大师可知道此人?」
听到沐颖相问,堂内争论的众人也都饶有兴趣,纷纷侧耳倾听。
悟贤说道:「不仅知道,老纳还与此人交过手。」
沐颖感兴趣地道:「哦,那得好好听听。」
「二十多年前,黄泉宗在河东道与河北道以活人炼尸,为害一方,当时天玄
宫与蔽寺联手,经过数月时间,方在一次围剿中诛灭大部分黄泉宗歹人,也是在
那次,老纳与他们交过手,最终他们的宗主左无灵与无骨利用尸海大阵逃往西北
的荒漠之中,消失十多年,没想到无骨会出现在岭南。这无骨乃是黄泉宗的二号
人物,当年便是神念境的修为,如今蛰伏十多年,想来必是有备而来。」
沐颖道:「今晚我还看到无骨将一个拳头大小的精致小球交给徐鸿,我猜想
应该跟张术玄入魔有关,不知大师可否知道那是什么?」
「无骨擅长炼尸控尸,老纳猜想那小球便是控制张术玄的法器。」
「啪!」
悟贤刚说完,只见一人拍桌而起,朗声大怒。
「这群邪道真是歹毒,肯定是趁我师傅破境虚弱之时偷袭,用什么邪门道法
控制了我师傅,我龙庆煌若不手刃他们,枉为玉龙山的大弟子。」
因为张术玄的入魔,玉龙山一派,尤其是张术玄名下的弟子一直抬不起头,
此时听到沐颖与悟贤的话,龙庆煌果断将师傅入魔的原因全都推到邪道身上。
同时他还要慢慢地找回自己在派内,甚至正道中的地位。
这一席义愤填膺的话果然奏效,堂内众人纷纷响应,都大骂邪道阴险,同时
也替张术玄惋惜。
「如果悟贤大师猜测不错,那徐鸿手里的小球必定是控制蔽派掌教的关键,
若我们到时以此为突破点,或许有奇效。」
在众人情绪高亢时,宋缺则冷静地指出关键。
沐颖道:「若徐鸿一直不现身呢。」
宋缺摆手道:「那就没辙了。」
沐颖无奈地笑了笑,对一直没有说话的陈卓说道。
「陈院长,当时只有我与你两人听到邪道的谈话,你有什么想法?」
一瞬间,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陈卓身上,陈卓犹豫片刻,终于开口回答。
「我赞同全力守卫丹阳。」
堂下一时言论四起,有赞同的,也有反对的。
凌楚妃一直静观堂内的议事,未发一言,但所有人当中却属她的压力最大,
因为她清楚地知道,无论争论多久,这种情况下不可能得出一个结论。
最终还是要有一个人作出决策。
而这个人必定是她凌楚妃,虽然她还很年轻,但她是皇家的郡主,是无忧宫
的圣女,更是此次事件朝廷的统帅。
权力越大压力也越大,一旦决策错误,后果不堪设想。
此时听到陈卓的话,虽然没出她的意料之外,但还是问道。
「陈院长,你的依据是什么?」
陈卓略想了想,道:「邪道进行的是祭献魔主的仪式,我相信他们不会轻易
改变线路。」
陈卓还想说这也是他的直觉,但生怕别人觉得他过于感性,便只说仪式之因。
袁鸿道:「陈师弟,若我们判断错误,将全部防御力量都集中到丹阳,其他
各城可是无人可守,那时又不知道要死多少人。」
「对呀,若邪道真是声东击西,又要死上千人。」
众人再次争议不断。
「我赞成陈院长的话。」
一片争议声中,一声清脆的赞同直接将众人之声盖过,正是玉龙山的宋缺。
「我赞成的理由并不是邪道仪式的理由,而是邪道根本没把我玉龙山掌教的
命当回事,邪道如此残忍,我猜他们要用蔽派掌教来屠杀我们这些修行之人,普
通百姓已经满足不了他们了。」
此言论一出,全场静默。
随后神监司的吕秀才怒道:「邪道这也太不把我们当回事了,难道我们这么
多人还胜不了一个承天境吗?」
宋缺道:「邪道自然知道这些,但一个不怕死的承天境足以让我们死伤惨重。」
听到宋缺说邪道要用张术玄跟朝廷与正道换命,龙庆煌心中大骇,冷声对宋
缺道。
「宋师弟,这只是你的猜测而已,掌教是八十年来的第一个承天境,既然邪
道已经控制住,又何必让掌教与我们死拼。」
宋缺还未回话,一个极为好听的女子声音响起。
「我赞成宋公子的话。」
众人寻声望去,只见一个极为貌美的女子款款站起,正是坐客玉龙山的薛莹,
她此时边踱步到宋缺身边,边说道。
「小女子有幸见过张掌教几面,知道承天境绝非凡人之力,邪道那些宵小使
用卑鄙手段能控制得张掌教一时,却控制不了一世,如今小女子猜测,邪道对张
掌教的控制变弱,所以不得不利用最后的时间来力拼我们正道人士。」
薛莹依旧春风拂面,笑盈盈地看着宋缺,眉目间皆是柔情。
宋缺则嘴角微扬,若有所思。
龙庆煌看着两人眉来眼去的,好生难受,硬是从嘴间挤出话来。
「薛姑娘的话看似有理,终究只是猜测,我当然相信师尊的修为,但事关重
大,仅凭猜测,出了事谁也担不起后果。」
可是说完就后悔了,自己本来是希望薛莹所言为真,那样的话张术玄还有可
能挣脱邪道控制,只怪自己一时意气用事,将自己推到了一个尴尬的位置。
「既然大家各持意见,那便请郡主决断。」
薛莹话音一落,所有人的目光全都集中到那位千姿百媚的景国第一美人身上。
凌楚妃秋波流转,依次扫过堂内众人,当扫到陈卓时,陈卓对她轻轻点了点
头。
沉默片刻,她最终轻叹一息,喃喃说道:「若邪道真是声东击西,我们也无
法应对,所以只能相信无骨之言,众志成城,坚守丹阳。」
仙音一落,堂内再次议论纷纷,好不聒噪。
永明郡主美眸低垂,似是很难做出这个决定,她目光扫向陈卓,见陈卓正关
怀地看着她,彼此心意尽在不言之中。
便在此时,一个苍劲之声说道:「既然郡主做出决策,我天华宗必定全力支
持朝廷行动。」
说话之人正是孟长风,他是当前天华宗众人里最有资历的前辈,此言一出,
立刻稳定了堂内众人的争议。
梵音寺悟贤道:「梵音寺全力支持。」
随后玉龙山代掌教秦玉山也说道:「玉龙山也全力支持。」
凌楚妃是无忧宫圣女,代表着无忧宫,如此,来援的江湖四大宗门皆表态支
持,其他的中小宗门也纷纷支持。
凌楚妃看着众人的支持,玉脸却很淡然,她知道,此时不是该高兴之时,反
而压力剧增,集结大半个天下的力量,若是自己判断错了,那将如何。
「永明感谢众英雄的支持与信任,天下有众英雄真乃景国之幸,苍生之幸。」
确定全力守城后,接下来便是商讨如何守城,朝廷与正道虽然兵强马壮的,
但面对的可是能够翻云覆雨的张术玄,还有邪道的众高手,即便力量占优,若不
部署妥当,伤亡必定不小。
众人商议之时,梵音寺里站起一个高大和尚,向众人建议。
「蔽寺有一个天音困魔阵,或许能困住张掌教。」
沐颖定睛一看,此人她很是熟悉。
今年年初,她长期驻扎在玉龙山南麓的安城,当时城内最特殊的便是这个和
尚,此人已经在安城住了差不多一年,日间经常往返山上山下。
一番调查之下,发现此人正是悟贤的师弟悟法,是梵音寺的长老级人物,执
着于探寻佛法与道法的真谛,因此常在玉龙山与张术玄交流。
凌楚妃问道:「天音困魔阵?悟法大师可否细说?」
悟法道:「过去一年,我简居玉龙山下,时常与张掌教探讨修行一事,因此
当日张掌教入魔误杀门中七名弟子之时,我刚好在场,当时便觉得张掌教身子所
散发的气息有些诡异,至今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依我之见,蔽寺的天音困
魔阵或许有效。」
凌楚妃道:「丹阳城只是一座普通江南小城,既没有浓郁的灵气,也没有上
佳的地势,会不会影响法阵?」
「郡主放心,该法阵并不需要大量灵气,也不依托地势,凭的是本寺众僧的
吟诵之法,而且并不会损伤被困之人的肉身,如果顺利,或许能将张掌教的魔意
除去,还他清明。」
张术玄虽然是身不得已,但毕竟已经屠杀了一千多人,按理已经容不得他生
还于世。
玉龙山也明白这一点,所以尽管是掌教,而且是承天境,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听闻梵音寺完阵不仅能困住张术玄,或许还能还他清明,众人不禁又议
论纷纷。
凌楚妃问道:「悟法大师,贵寺布阵,需要什么支持?」
「施法之时,吟诵僧人只能静坐,所以需要郡主令人守护好我们。」
「这个自然,不知道有多少吟诵僧人?」
「五百多人。」
听到此言,众人一片哗然。
凌楚妃疑惑道:「贵寺一行我看也才二十来人,如何短时间找这么多人?」
这次回答的却是住持悟贤:「本次蔽寺其实来了五百多僧众,只是多数都在
外打探,是以郡主未曾见到。」
凌楚妃点了点头,心中若有所思,目光悄悄望向沐颖,见沐掌司脸上的表情
与自己无异。
她即刻明白沐颖肯定也注意到梵音寺的反常。
本次张术玄一事,江湖各宗门几乎都派了援手,除了玉龙山,最多的也才不
过数十人。
而梵音寺地处北方,派出的人手却是各派之和。
这一点凌楚妃并不点破,商议一直到子时,最终确定以梵音寺的天音阵为主
的防守策略。
第112章 梵音寺
第二日正午,艳阳高照。
丹阳城西门出现一道百年难得一见的风景。
五百多个僧人像是约好一样,排成一条长龙,好整以暇地走入城中。
所有僧人几乎都是低垂着头,口念佛文,唯有走在最前边一个修长俊美,气
度不凡的年轻僧人,昂首挺胸,斗志昂扬。
因为八十年前景国灭佛,所以几十年来各地僧人并不多见,尤其是此时之景。
使得围观之众站满道路两边,都在议论纷纷。
「这么多僧人,得好几百吧。」
「听说是为了布置一个很强的法阵,来对抗那个入魔的张术玄。」
「怎么还有不少留着头发的?」
「这你不知道吧,几十年前因为景国灭佛,那时有些僧人为了避祸,便留了
头发,这一习俗后来了就留了下来,因此不少僧人都长着很短的头发。」
五百多人的队伍里,估计也有一百多人是留着短发的,这既是对灭佛的妥协,
也是自保的手段。
为首的年轻僧人则是不长一发,上印着六个戒疤,英俊的脸庞上满是自信,
领着五百僧众穿过城中街道,来到一处广场。
广场上设置着一个临时的议事席,朝廷与正道的话事人都已经端坐其中,等
待着这些僧众的到来。
当长龙出现在视野之内时,众人还是为之震撼,在座众人哪一个不是一方人
物,但多数人还是第一次见这么多的僧人。
而其中最瞩目的便是那为首之人。
陈卓并不认识他,见那僧二十岁左右,神采飞扬,俊逸无比,若是留发还俗,
必定是一个迷倒万千少女的美男子。
而且此人又似是刻意将修为外露,凝元境上品的修为相比他俊美的外貌更是
显得鹤立鸡群。
陈卓想起去年在天华剑宗当杂役弟子时,宗门内的弟子为了嘲笑他,提过凌
楚妃曾在蛰龙谷与梵音寺的大长弟子觉心比试一事,莫非此人便是觉心?
此次南行,陈卓是代表朝廷的天玄书院而来,因此并没有坐到天华剑宗的队
伍里,而是紧挨着神监司的人,旁边便是吕从秀与佥事张牧。
显然两人也被那出类拔萃的年轻僧人所吸引,正在讨论那人。
张牧道:「很早便听闻郡主去年与梵音寺的觉心有过一场比试,觉心虽不及
郡主,但也是一个大才,今日一见,果然是俊才飞扬,前途无量。」
吕从秀失声笑道:「张佥事久居朝堂,看来对江湖之事并不甚关心。」
张牧疑惑道:「吕兄何意?」
「此人并非觉心。」
陈卓与张牧皆是一惊。
张牧问道:「那他是谁?」
「新晋的佛子,觉心的师弟,觉尘。」
「那觉心呢?」
吕从秀低声道:「听说去年与郡主在蜇龙谷比试,被郡主十招便打倒,信心
大受打击,荒废了修行,已经沉沦。」
说着指着队伍里一个长相普通的短发僧人,话语里带着无尽的惋惜与遗憾。
「那人便是觉心。」
陈卓顺着吕从秀的指尖看去,见那里有几个短发僧人,但陈卓还是能认出哪
一个是觉心。
是一个长相极为普通的二十一二岁的和尚,身上散发着一股无欲无求的气息,
若非凝元下品的修为,估计没有人会注意到他。
陈卓轻叹一息,也替觉心惋惜。
又听张牧在一旁叹道。
「堂堂的大才弟子竟然沦落至此,郡主娘娘真是造孽啊!」
沐颖耳听着两人低声交谈,此时美眸一转,狠狠地瞪了张牧一眼。
张牧尴尬地笑了笑,便不再言语。
而此时觉尘也来到议事席中,纷纷向众人行礼。
「小僧觉尘见过郡主,见过众位前辈。」
在场诸人很多并不知晓这位新晋的佛子,听到旁边的人提醒,又见到眼前的
觉尘果然天赋异禀,都纷纷赞不绝口。
坐于上座的凌楚妃眸子微微一转,扫向觉尘身后的众僧,最终停留在觉心身
上。
当见到觉心那副模样时,她轻轻地摇了摇头。
天策府的客卿柳元一向好事,端详一会儿觉心后,朗声说道。
「景国四大宗门最天才的年轻翘楚没想到今日会齐聚在这江南小城。」
柳元的话一下子将众人的兴趣调动起来,纷纷讨论着哪一位才是最天才之人。
两年前,凌楚妃修成《圣莲濯》,理所应当地成为无忧宫圣女,在江湖上得
「紫凰」之名,宋缺那时仅十七岁,作为玉龙山的天下行走,也闯出少年天才的
名声,得「玄雀」之名,与凌楚妃并称双娇。
本以为两人便是最天才的年轻一代,没想到数月前陈卓横空出世,锋芒尤甚。
如今,再加上梵音寺的觉尘,双娇估计要变成四娇了。
无忧宫的凌楚妃,天华宗的陈卓,玉龙山的宋缺,以及梵音寺的觉尘,四人
皆是二十岁左右年纪,修为皆是凝元上品、通玄下品的境界,虽然略有高低,但
内行人都知道,这点境界的差距真到实际战斗时,比得往往是临场的发挥以及天
才的灵光一现。
最好的例子便是去年永明郡主与觉心在蜇龙谷的比试,当时两人境界一致,
但永明郡主却能十招便击败觉心。
袁鸿听着众人热情的议论,心里很不是滋味,只得摇头苦笑道。
「十年前,我凝元上品已被称为天下最天才的才俊,没想到如今的年轻人个
个都是妖孽一般,看来我也老了。」
孟长风自嘲道:「老夫也看不懂。」
而沐颖此时却对那四个妖孽没兴趣,她注意到,这几百僧众中,不少人手里
都捏着一块小甲片,隐约之间,她看到甲片上似乎刻着某些奇怪的符文。
略微思索一下,她对旁边的张牧咬耳吩咐。
「去调查一下那些僧人手里的甲片是什么,用来做甚。」
「知道。」
沐颖托着美腮,看着广场里的五百多僧众,此时他们正在住持悟贤的指挥下
围坐成阵。
随后,觉尘也来到广场之中,盘坐闭目,与五百多僧众一起吟诵佛文。
一时之间,整个广场上佛音漫漫,庄严无比,令人身心荡漾。
接着,阵阵吟诵的梵音化作熠熠生辉的符文,符文聚集成团,飘向上空,在
广场上空凝化成一个巨大的法阵,将整个广场都罩在其中。
众人望着这个不断转动的巨大法阵,无不心旷神怡,大加感慨。
……
……
试阵结束后,凌楚妃单独找到沐颖,说出心中的疑问。
「你对梵音寺的调查如何了?」
沐颖并不意外:「郡主什么时候注意到的?」
凌楚妃道:「几日前便有下属跟我报告说你在调查梵音寺,这几日我也留意
了一下,发现他们果然有问题。」
沐颖沉思道:「目前还没有弄清楚,不过大致过程猜测是这样,十数日前,
悟法刚好见到张术玄杀害门下弟子,那时悟法便发现了什么,飞鸽传书回梵音寺,
悟贤召集寺内五百多僧众赶来岭南,到了岭南后这五百多僧众又分布到岭南的山
林间寻找张术玄的踪迹。」
「悟法到底从张术玄身上发现了什么?」
「这一点完全不知,不过刚才我见很多僧众手里都拿着一块像是甲片一样的
东西,估计与此有关,我已令人去调查。」
凌楚妃轻捏下颚,低头沉思,红唇轻启,轻声喃喃自语。
「唉,这一南一北两在宗门真是让人头疼,不过佛门慈悲为怀,希望别又整
出另一个张术玄。」
正当凌楚妃感慨时,沐颖又道。
「还有一点。」
凌楚妃轻抬黔首,问道:「你还有什么发现?」
沐颖踱步道:「虽然现在一致认为张术玄入魔是黄泉宗与妙音教所为,但都
只是猜测,到底是什么原因致命张术玄入魔都没有定论。」
「你觉得呢?」
「邪道自然嫌疑最大,玉龙山与张术玄自身的原因也有可能,梵音寺也要考
虑,还有……薛莹。」
「她也可疑?」
沐颖点头道:「张术玄入魔时她刚好也在玉龙山,我令人调查过她,查不到
半点有用的信息,而且……」
「而且什么?」
「她似乎对朝廷很有敌意,昨日还在我与陈卓面前提及十年前天玄宫之事,
意图挑拨陈卓与陛下的关系。」
听到此言,凌楚妃秀眉紧蹙。
「十年前的事皇叔应该跟陈卓讲过,以陈卓的性格应该也能理解,不过若那
个薛莹真在这件事上大做文章,我可容不得这个女人。」
沐颖明白凌楚妃话里的意思,不过并不点破。
「这女人可不简单,朔月铃这等法器都舍得归还玉龙山,我看她绝不是简单
地想攀附一个顶尖宗门这么简单。」
凌楚妃郑重道:「多派点人去调查她。」
沐颖笑道:「我的郡主娘娘,我的情报都分享给你了,你手下的天策府修士
也不少,何不也让他们出力一番。」
凌楚妃羞赧一笑:「探案调查之事是你神监司所长,还是交给你去办更合适,
至于人手,需要多少人尽管开口,随你挑选。」
沐颖听得此言,含笑不语,见远处走来一人,打趣说道。
「郡主,你的未婚夫来了。」
凌楚妃听言,俏颜略呆,愣了一下,转头见陈卓正朝两人走来,脸色一红,
回过头狠狠瞪了沐颖一眼。
片刻间,陈卓已经来到两人面前,直奔主题。
「郡主,为什么不先将城里的百姓撤离?」
凌楚妃摇头道:「不能撤,若是邪道半路截杀,我们一点办法没有,还不如
留在城里,况且百姓已经在丹阳城生活这么久,也舍不得离开。」
陈卓道:「可若是我们失败了,我们还有能力自保,百姓可就得任人宰割了。」
「这也是无奈的做法,如今我们已经集结了大半个天下正道的力量,若还是
阻止不了张术玄,那天下便也没有能力阻止他了。」
陈卓想了想,确实如此,点头同意,突然又说道。
「梵音寺来了这么多僧众,你们有没有觉得有点奇怪?」
凌沐二人听罢,相互看了一眼,不由噗嗤一笑,自有风情所在。
「怎么,陈院长莫不是发现了点什么?」
第113章 宋缺
丹阳城外,山色秀丽,树木葱郁。
山野之间,三个身影缓缓而行,信步于花草之间。
「少爷,不在城内吃好吃的,你跑来这城外瞎逛做什么?」
最前边的十五六岁的少女,披肩短发,五官精致,只是小脸微微有些黑,她
边走边跳,好不活泼。
她眼前的黑衣少年比她高了大半个头,一把黑伞背于身后,几乎与黑衣浑然
一体。
此时少年并没有马上理会这个活泼的少女,目光在远处的山野之间游荡。
「桑桑,你家少爷在观察丹阳周围的地势呢。」
薛莹今日穿着一身鲜艳的黄色衣裙,妆容动人,身子曼妙,步伐轻盈。
桑桑问道:「观察地势有什么用?」
薛莹道:「当然是推测邪道从哪个方向来攻,如何来攻,你家少爷这么聪明,
没准能推测出一二来。」
「掌教已然入魔,哪还有什么行为逻辑可言。」
宋缺道:「桑桑,掌教虽然入魔,但万物皆有逻辑,自然也会有迹可循。」
「那少爷寻到什么迹了吗?」
宋缺道:「没有。」顿了顿,「不过我若是邪道,我会从丹阳的西边进攻。」
此时三人便在丹阳的城西郊外,此地山野崎岖,树林茂密,却是袭击的好方
向。
桑桑却完全对这些没有兴趣,她只是宋缺的一个小侍女,又只有十五六岁,
大眼四处转了转,见眼前的大美女薛莹含笑看着她,心里竟然有一丝发毛。
玉龙山是道家祖廷,山上的女弟子常常保养得极好,因此山上美貌女子也不
少,与薛莹一比,也难分个高下。
自己这个小黑女孩便没法跟她相比了。
这女子自上山以来,对自家少爷极感兴趣,平日与人议事时也常帮少爷说话。
即便如此,宋桑桑还是觉得这个女子太过神秘,让她对薛莹少了几分亲近之
感。
今日宋缺本来只是带她出城走走,却不想在城门处遇到薛莹,便与她同行。
「窸窣……」
漫步之间,突然听到一旁的草丛里传来动静。
「小心……」
宋缺话音刚落,四只黑灰色的野狼从草后冲出,向三人扑咬过来。
桑桑仅有引气初境的修为,顿时吓得小脸惨白,赶紧躲到宋缺身后。
宋缺却不慌不忙,嘴角微扬,不知何时已经手握黑伞,对着率先扑来的野狼
便是一击,直打在野狼脑袋之上。
「砰」的一声,狠狠地摔在一块裸露的石头上,顿时狼首血肉模糊,再也爬
不起来。
一击便击杀一狼,宋缺很是得意,此时听到一旁传来娇呼,转头一看,见薛
莹被二狼所围,正独自相斗。
宋缺从未见薛莹展露修为,并不知道她境界如何,但见一狼高高跳起,直往
美人身上抓去,薛莹应对之间,已然来不及躲闪,双手一挡,形成一道气息之墙,
将扑起的野狼挡在半空中。
「明息境上品。」
宋缺心中暗忖,看来这个女子修行并不很高。
又在此时,另一只野狼也向薛莹扑去,薛莹一时不敌,被撞得后退几步,一
个不慎,竟然跌倒在草地上。
二狼一击得手,攻势再起,张牙舞爪地咬向薛莹。
说时退,那时快,眼见薛莹便丧两只野狼之口,宛如展翅的玄黑雀鸟,薛莹
向前立起一层漆黑无比的屏障。
屏障之后,也多了一个身材修长,相貌出众的年轻男子。
宋缺真元一动,收起黑伞,将伞化作棍棒往两只野狼击去,片刻之间,两只
野狼已被击杀。
「薛姑娘,没事吧。」
薛莹坐倒在草地上,兰息紊乱,玉手捂着右脚脚踝,听到宋缺担心地询问,
刚要回答,目光扫到他的身后。
「担心身后!」
宋缺头也不回,似是身后长眼,手中黑伞一甩,十分精准地击打在灰狼的头
部,登时飞出远处,再起不来身。
薛莹眼见宋缺如此厉害,如此潇洒,一时芳心大乱,脸色绯红,赞赏不已。
「宋公子,没想到你年纪轻轻,竟然这么厉害。」
宋缺道:「薛姑娘过奖,你没事吧。」
薛莹美目下移,捂着脚踝,甜声羞道。
「好像崴了脚踝。」
宋缺道:「我看看。」
说着,轻轻地将薛莹的裙摆往上掀了一些,露出一截如玉的细嫩小腿,小腿
之下绣着淡绿色花纹的白袜。
宋缺将薛莹的绣鞋脱下,褪下袜子,果见白皙的足踝处有些红肿。
「疼吗?」
薛莹被一个同龄男子如此亲昵地摸着玉足,满脸羞意,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还能走路吗?」
薛莹低头看着红肿的脚踝,玉脸上滑过一丝失落。
「我试试。」
说完在宋缺的搀扶下竭力站起,右脚触地,刚一用力,红霞满面的俏脸一下
子苍白无比,脚踝处像是疼痛异常。
身子一软,跌倒到宋缺怀里。
宋缺没想到如此,抱住薛莹,只觉佳人玉体柔软,芳香无比。
「薛姑娘,你没事吧。」
薛莹忍痛娇声道:「好疼呀。」
宋缺美人在怀,脸庞感受着她的香暖吐息,一时心中大乱,红晕满面,环顾
四周,见一旁站着的宋桑桑一脸漠然。
「桑桑,你过来扶着薛姑娘。」
宋桑桑道:「我扶着有什么用,薛姑娘都走不了路了。」
宋缺尴尬不已,转头看向薛莹,只见怀里美人美眸含情,像是在期待着什么。
此处离城并不远,走路半个时辰便到城下,像是下定决心,宋缺壮着胆道。
「薛姑娘,我背你吧。」
薛莹低道羞道:「这……」
「如果薛姑娘不愿意,那宋缺再想办法。」
「没有不愿意,只是……那有劳宋公子了。」
宋缺点了点头,将黑伞丢给一脸不悦的宋桑桑,便动作笨拙地将薛莹背起。
刚上背部,只觉两团柔软相隔几层衣物紧压着他的后背,他并非什么都不懂
的愣头青,自然知道那是什么。
耳间更是感受着薛莹轻吐的气息,顿时心猿意马。
一双大手托着佳人的一双美腿,不敢往上一步,生怕触及到女子敏感的臀部。
「桑桑,你快点回城找辆马车,回来接我们。」
宋桑桑跟在两人后边,看着自家少爷背着一个如此漂亮的女子,醋意大增。
「这点路少爷还背不回薛姑娘?」
宋缺道:「若是这般回去,被人看到了,影响不好。」
「看见便看见,还怕人说吗?」
「少爷自是无所谓,只怕对薛姑娘的名誉不好。」
宋桑桑可不关心薛莹的名誉,她在意的是自家少爷,听出宋缺还未被美色完
全冲昏头脑,便答应下来。
看着宋桑桑一路小跑往城里赶,薛莹轻叹一声,柔声说道。
「你的小侍女真的很在意你。」
宋缺道:「我跟桑桑自小相依为命,都是彼此的唯一亲人,她有时候过于敏
感,薛姑娘不要在意。」
「怎么会呢,是薛莹学艺不精,连累宋公子。」
宋缺一向不喜别人太客气,目光直视前言,若有所思。
下午的艳阳照得人有些闷热,薛莹身子轻盈,背着倒也不累,只是两人胸背
相贴,热量无法散去,宋缺只觉燥热异常。
随着步伐起落,那一硕大妙物不断摩擦着自己的后背,一想到那是什么,宋
缺便欲火焚身。
若非他定力异常,或许此时已然失态。
便在这暧昧异常的气氛里,耳闻背后的黄裙美人在他耳边吹气道。
「贵派掌教入魔,宋公子可想过是何原因?」
这个问题宋缺一直在想,甚至是所有人中他想得最多的,此时不知道薛莹为
何会突然提起。
「想过,如今所见,最可能便是邪道所为。」
「看似如此,但也不是完全确定。」
宋缺问道:「薛姑娘有何想法吗?」
「宋公子觉得各宗门有没有奇怪的行为?」
「薛姑娘是指梵音寺?」
「梵音寺远在万里之外的河北道,却是第一个到达岭南的宗门,而且竟来了
五百多人,依薛莹来看,梵音寺必有所图。」
宋缺道:」或许佛门只是慈悲为怀。」
薛莹道:「或许吧,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也不可无。」
「防人之心?」
「正是,梵音寺的悟法过去一年一直呆在玉龙山,经常与张掌教交流佛道之
法,张掌教入魔之时,悟法也正好在山上……」
宋缺一下子听出薛莹话里之意,震惊道:「薛姑娘的意思的说……」
「佛道之争历来已久,难分高下,八十年前,景国灭佛,诸多佛教宗门陨落,
佛法修行之路一蹶不振,反观道教,趁势兴起,压制佛门八十年,如果本次张掌
教入魔被证实是因道派功法之因,对道教将是毁灭性的打击,不仅修习道法之人
大减,甚至因为有入魔风险可能会被正道打为邪道,更有甚者可能……」
宋缺听着,燥热的身体竟然有一阵寒意,面色凝重。
「可能什么?」
「张掌教已经屠杀了上千百姓,朝廷总要给百姓一个交待,若是真的证实道
法有入魔之险,那八十年前的灭佛之举或许重现,而玉龙山作为道家祖庭,必定
首当其冲。」
伴随着脚步的停止,周围只剩知了虫的聒叫声。
良久,宋缺才开口说道。
「当今景国皇帝是个明主,理应不会行此极端之举。」
薛莹道:「宋公子宅心仁厚,天赋异禀,未来必定前途无量,但对于人与人
之间的尔虞我诈并不够了解,十年前天玄宫可是正道领袖,还不是落得个悲惨下
场。」
……
……
陈卓洋洋洒洒地对凌楚妃与沐颖说了一通,似乎连自己都不愿相信。
「你……你哪来的这种可怕的想法?」
沐颖吃惊地问道,陈卓这人她还算了解,因此她并不相信陈卓会有这种的想
法。
陈卓顿了顿,答道:「刚刚薛莹姑娘跟我说的。」
沐颖蹙眉道:「又是那个女人。」
一旁的凌楚妃道:「我不相信梵音寺会做出这样的事,此事太骇人听闻。」
沐颖道:「郡主,去找悟贤问一番。」
凌楚妃摇头道:「我看问不出什么,而且我们这般凭空猜测别人,我们也不
占理。」
「如果那个薛莹猜测的是对的呢。」
「等着吧,后天自会知道答案。」
……
……
当宋缺背着薛莹来到大路,便看到宋桑桑坐在车头,一双小脚晃在空中,鼓
着腮帮子正用手指戳着玩。
「怎么这么快就找来马车了?」宋缺问道。
宋桑桑没好气地道:「在路上跟人借的,垫付了不少银子呢。」
马车很是普通,车厢窄小陈旧,完全配不得薛莹的姿色。
宋缺将薛莹放下,搀扶她上马车。
「薛姑娘,马车是差了点,请不要嫌弃。」
薛莹甜声道:「宋公子哪里话,是薛莹不好意思才对。」
宋桑桑在一旁听着两人这么客气,小脸皆是鄙夷与不屑,薛莹自是看在眼里,
但依旧春风满面,略带愧疚地坐进马车里。
「驾!」
娇小的少女将怒火都发泄到了马身上,驱着车往城里赶。
小小的车厢内,薛莹与宋缺各坐一边,均是脸色绯红,沉默不语。
良久,宋缺才开口问道:「薛姑娘,你的脚怎么样了?」
薛莹看着宋缺,含情羞道:「不疼了,只是……」说着低头看着脚踝,「只
是有点酸……」
「酸?那薛姑娘好好休息吧。」
薛莹娇声说道:「我把鞋袜脱了揉揉脚,宋公子不会介意吧。」
宋缺羞涩地道:「不……不介意,薛姑娘随意。」
薛莹嫣然一笑,灵巧地踢掉一双绣花小鞋,轻轻抬高小脚,慢慢地脱去白如
霜雪的袜子,片刻间一对小巧玲珑的玉足便露了出来。
玉足纤纤,趾尖拢敛,十枚玉颗儿似的细圆趾甲泛着盈润珠光,虽未涂抹蔻
丹,却是天生的粉樱色,十分可爱。
宋缺看得口干舌燥,不自觉地抿了抿嘴,直想跪到美人裙下,轻咬一口。
「不行呀,车里空间太小,不好揉,要不宋公子,你帮我揉揉吧。」
宋缺没想到薛莹如此大胆,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这……这不好吧……」
「宋公子是嫌弃小女子的脚脏吗?」
「没有没有。」
薛莹委屈道:「那宋公子为何不愿?」
宋缺看着这张秀美绝伦的玉脸,心一软,点头答应。
「好吧,我替薛姑娘揉揉脚。」
薛莹展颜一笑,美得不可方物,双腿抬起,直接搁到宋缺的大腿上。
宋缺低头见两条曲线完美,丰腴修长的美腿如两根玉柱,上面光滑无比。
薛莹似是有意似是无意,艳黄的长裙下摆被推到大腿处,让人直想再往上推
一点点,好看一看腿根处微微凹陷的诱人沟缝。
宋缺不敢看这亮瞎男子双眼的美腿,目光往上,入目却是薛莹胸前的两团突
起。
薛莹身段纤细,柳腰无须束带,只堪一握,今日她穿的黄色衣裙却是极为贴
身,她肩膀线条圆润,乳房浑圆,被衣物裹得玲珑浮凸,坚挺异常,仿佛一双异
常饱腻、浑圆坚挺的玉脂扣钟。
「宋公子,怎么还不揉?」
薛莹自然知道宋缺目光所在,没有嗔意,反显柔情。
宋缺自知失态,垂下目光,盯着两条玉一般又细又直的美腿,大手搭上一只
优美绝伦的玉足,轻轻揉捏。
他满脸羞红,不敢看面前的美貌女子一眼。
「我的腿好看吧。」
宋缺寻声抬头,只见薛莹笑颜含情,妩媚动人。
如此尤物赤裸裸地挑逗自己,宋缺毕竟正值年轻,血气方刚的,尽管万般忍
耐,胯间还是忍不住地顶一个小帐篷。
「好看,很美。」
薛莹娇声道:「可惜有点酸,公子用点力揉。」
宋缺听闻,手艺生疏地揉捏着,腰板也微微弯曲,极力想遮掩胯间自己那不
雅的凸起。
黄衣佳人自然注意到宋缺的尴尬,脸色殷红,娇羞可人,樱嘴边的笑意不减,
反而更加妩媚。
「另一脚也很酸,公子也揉一下。」
宋缺很听话地转移到美人的左脚,轻揉玉足,余光却顺着两条细直的美腿移
向美人的腿根处。
此时的他很想将那堆拢一起的黄色纱裙扯掉,一探这个尤物的桃源圣地。
「宋公子的手艺很不错,揉得很舒服。」
「姑娘喜欢便好。」
「可惜车厢有些窄小,闷热得很。」
哪止闷热,宋缺现在简直就是浴火梵身,若非他控制,早就如刚才的野狼一
样扑了上去。
「扑蹬!」
便在此时,车厢一阵颠簸,颠得薛莹身子一晃,一双玉足撞向一旁,竟然撞
到宋缺的胯间凸起之上。
薛莹红着脸刚想收回玉足,哪知颠簸还未结束,车厢接连摇晃。
玉足一阵一阵地撞着宋缺的阳物,隔着几层面料,薛莹依旧能感受到那肉柱
的滚烫与坚硬。
待到颠簸结束,两人一看,薛莹的一双玉足正好稳稳地夹着宋缺的凸起。
「公子,你这里怎么这般硬?」
阳物被一双完美无暇的小脚夹着,眼前的美人又如此迷人,宋缺只觉身体里
的欲火已经安奈不住,只想将这个尤物按下身子肆意蹂躏。
可是刚要先去,车外宋桑桑冷淡的声音将他拉住。
「少爷,客栈到了。」
车内两人听闻,皆是一惊,薛莹缩回双足,低头穿着鞋袜,宋缺更是尴尬不
已,他钻出车厢,见街上人来人往的。
「桑桑,你扶薛姑娘回房。」
宋桑桑没好气道:「你自己扶,我还要去还车呢。」
宋缺此时下体还硬着,哪里敢下车,赶紧摆起少爷的谱。
「客栈里人多,我扶不方便,车一会儿再去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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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 柳心依
天华剑宗有一座山峰,唤明华峰,虽不是最高的山峰,历来却是最安静的一
处山头。
明华峰草木葱葱,一向人迹罕至,在山腰处有一优雅的别苑,正值夏日,花
草繁盛。
初夏本应有些闷热,但山间却是怡人的凉快,别苑内的一间布置典雅的小筑,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小筑内的牙床之上。
将牙床上一道曼妙身影照得光泽动人。
那是一个少女,薄薄的蚕丝薄被无法掩盖少女傲人的身段,裸露的肌肤柔嫩
白晳,浮着一层淡淡的粉色,如凝脂般温润。
最令人瞩目的则是她那一对惊天的傲人玉峰,将胸前的蚕丝被高高顶起,让
人想掀开被子,看一看玉峰上的红点。
然而,少女此时却是憔悴不堪,眸子里尽是悲伤,没有生气。
此少女不是别人,正是陈卓的师姐何薇薇,此时她刚睡醒,双眼惺忪。
「娘,娘……」
她喊了两声,小筑内外安静得出奇,并无人应答她。
「唉……」
何薇薇坐在床头,唉声叹气,忍不住伸手到小肚上,轻轻抚摸,泪水止不住
又涌出来。
周珣用她挡在身前的情景又浮现在心头。
「我可怜的孩子,那个混蛋……根本不是人……」
距她流产已经过去几日,这几日她一直躺在床上,以泪洗面。
周珣却在行刺当日,连夜逃回天都,丢下何薇薇一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问
一声。
这几日何有才与柳心依一直开导她,劝她坚强起来,甚至说没了孩子虽然痛
苦,但是也摆脱周珣的纠缠,或许能与陈卓再续情缘。
在她流产的时候,柳心依便让她的弟子石传赶去江南让陈卓回来。
按路程来算,陈卓应该也快回来了。
何薇薇下了床,在别苑里逛了一圈,没见到其他人,躺得太多,心中烦闷,
便想出去走走。
明华峰山下有座观花凉亭,何薇薇这些日子身子柔弱,便到凉亭里坐坐,观
赏着百花盛开。
看着春花夏草争奇斗艳,竟相开放,闻着清雅的幽香,何薇薇虽然依旧憔悴,
但心情也好了一些。
远处山道上经过两个苍华峰的女弟子,看到何薇薇独自坐在凉亭内,都对着
凉亭指指点点。
年纪略大的说:「她就是何薇薇,未婚先孕,真给宗门丢人。」
另一人说道:「陈师弟也是的,出了些风头便这般放纵。」
「我听说孩子都不是陈师弟的,是那个周珣的。」
「真的?」
「八成是真的,听木华峰的史师姐说,前些天她就看到何薇薇跟周珣在山顶
上亲热呢,据说那场面不堪入目,又是亲吻又是乱摸的,说出来都让人害臊…
…」
「难怪都一个多月了,陈师弟也不愿意回宗门,原来是何薇薇背叛了陈师弟。」
「可不是嘛,前段时间听到陈师弟跟永明郡主的传闻,我心里还骂陈师弟花
心呢,现在反而可怜陈师弟了。」
「真是个狐媚子,陈师弟这么好,却还要去勾搭左相之子,真是不知廉耻。」
「陈师弟跟孟长老与袁师叔在江南对抗承天境魔人,她倒好,跟周珣那个纨
绔在山上厮混,这下好了,有人刺杀周珣,把她孩子给整没了,真是活该。」
「那周珣也是个怂货……」
两人越说越过分,声音也越说越大,直到何薇薇再也忍受不了……
「呀……」
何薇薇刚有点好心情,听着两人的对话,眼泪又止不住流了出来,到最后,
痛苦地抱头大喊起来。
「快走快走。」
那两个女弟子见此,赶紧溜了。
只留下何薇薇蜷缩在凉亭里,抱着膝盖,脸上淌着泪水。
繁花盛放,佳人却泪目。
不知道抽泣了多久,凉亭外走来一个白衣妇人,姿容上乘,气质温婉,她发
现蜷缩在凉亭里的何薇薇,快步走来,将何薇薇扶起。
「薇薇,你身子还未好,怎么一个人跑到这来,让娘好找。」
何薇薇已经哭成泪人,见是柳心依,一头扎进娘亲怀里,所有的伤心与委屈
都想全发泄出来。
「娘,外边是不是很多流言?」
柳心依看着宝贝女儿这般伤心,心痛不已,安慰道:「没有的事,这外边风
大,跟娘回去。」
这几天,何薇薇流产的事宗门内已经无人不知,一开始还好,众人都认为她
肚子里的孩子是陈卓的,毕竟两人的关系也算人尽皆知,俊男靓女也算般配,年
轻气盛难免安奈不住。
随着流言越传越广,一些人或心细,或好事,发现何薇薇,陈卓,周珣三人
之间的关系有些特别。
进一步猜测后,各种流言蜚语越来越多,柳心依生怕女儿听去,便只让何薇
薇呆在家里,甚至让几个弟子暂时住到别处。
「娘,师弟什么时候回来?」
回到山间小筑,何薇薇泪眼朦胧问道。
柳心依挽着女儿的手,安慰道:「娘已经让你石师兄赶去岭南,应该也差不
多回来了,薇薇再等一等。」
此时太阳都快落山了,何薇薇看着空荡荡的别苑,问道:「爹去哪了?」
「再过一个多月便是十年一次的论剑大会,你爹剑法出众,宗主让他在苍华
峰指导可能要参加比试的弟子,估计很晚才会回来。」
何薇薇道:「论剑大会?师弟呢,他会参加吗?」
「陈卓现在已经通玄,在年轻弟子中难出其右,应该也会参加。」
何薇薇听到柳心依夸奖陈卓,憔悴的玉脸上露出久违的笑容,那是一种有些
欣慰,有些自豪的笑容。
这些日子她哭得太多,失去的清白身子,失去的无辜孩子,已经让她泪水都
流光,幸好柳心依耐心开导,方才重拾一点信心。
除了爹娘,或许陈卓成了她现在唯一的牵挂。
柳心依见此,稍稍放下心来,说道:「躺一天,饿了吧,娘去给你弄些吃的。」
何薇薇看着柳心依出去的背影,心中暗叹,这些天幸好还有疼爱自己的爹娘。
她喝了一口水,略显干瘪的唇瓣变回水嫩红润,坐在桌边发了一会儿呆,她
觉得不能再让爹娘太过操心,便起身向外走去,想帮帮娘亲。
刚走到院里,听到前堂似乎有人在说话,何薇薇心想何有才不是要很晚才会
回来吗,心中疑惑,便往前堂去。
刚到前堂外边,便听到柳心依的声音。
「这么说陈卓一时半会儿还回不来?」
一个男子声音道:「陈师弟说百姓有难,他不得不留下,还说等岭南的事了
结便马上赶回宗门。」
这声音何薇薇认得,正是前往岭南的石传。
柳心依叹道:「岭南的事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石传道:「师傅,弟子有一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你说。」
「师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不是陈师弟的?」
柳心依叹了一息,独自神伤。
石传继续道:「弟子刚回到宗门,便听到山上的人议论,说……说师妹她
……」
柳心依打断道:「孩子是周珣。」
石传恍然大悟道:「原来真是,也怪不得陈师弟他那般了。」
「陈卓怎么了?」
「弟子赶到岭南时已是深夜,当时是陆金凤陆客卿领弟子去找的陈师弟,到
陈师弟房间时,开始我以为只有陈师弟一人在房间内,后来发朝廷的永明郡主竟
然也躲在陈师弟的房里,师傅,陈师弟是不是已经另寻新欢,不要师妹……」
柳心依摆手道:「别说了!唉,薇薇她现在身心都很虚弱,你千万不可再让
她知道这事,陈卓的事我自己跟她说。」
「弟子明白!」
屋外的何薇薇本来心情方才好一些,此时听到两人交谈,整个人又跌入了冰
窟底。
「师弟,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何薇薇眼淌着泪水,看着手腕上的镯子。
翡翠藻轻花,流苏媚浮影。
「我还没有送过师姐任何礼物……而且,我也想要送这个手镯给师姐,想要
让它,还有我,永远陪着师姐……」
陈卓俊俏的面容,似水的柔情,甜蜜的情话,还有醉人心魂的吻,在那一夜
的烟花下是那么的美好。
「师弟……你不是说以后再也不会丢下我一人了吗?」
「呵呵,我已是残花败柳,是个不洁的女人,我已经配不上师弟了……」
何薇薇无力地瘫倒在墙角边,已是生无可恋。
柳心依又何尝不心痛,本以为能让陈卓赶回来陪一陪女儿,没想到竟是如此。
她摆手道:「石传,你奔波几日,也辛苦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石传应了声便开始往外走,还未出门,便见一个穿着朴素的中年人从门外走
进。
石传认得此人,随和道:「王大夫,您怎么来了?」
王大夫笑脸相迎,把手里的药包提起一点,略感遗憾地道:「你师傅让我送
些药上山,顺便看看何姑娘。」
石传无奈地摇了摇头,别过王大夫。
那王大夫目送石传走远,脸上的笑脸没有减去,他走进堂内,却对上柳心依
冷漠的玉靥。
「王成果,我可没让你送药上山。」
王成果将药包放到一旁的桌子上,笑脸依旧。
「我只是来提醒柳夫人,不要忘了前几日我们商量好的事。」
柳心依道:「薇薇肚子里的孩子已经没了,周珣也逃回天都,如何还能让薇
薇嫁入周府。」
王成果道:「无妨,周珣对何薇薇应该还是喜欢的,否则也不会在山上呆了
这么久,何况你救了周珣,左相周彦感激你也会促成这门婚事。」
「薇薇已经这么惨,我这个做娘的可不想她再跟周珣那个混蛋有任何瓜葛。」
王成果面上的笑容并没有消去,不过已经从随和变成耐人寻味。
「看来柳夫人还是入戏太深,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的一切都是宗门给的,从未忘过,更不会背叛宗门,但是我为人母二十
年,那日周珣被行刺之时,薇薇救了他,他却恩将仇报,用薇薇的身子来挡刺客
的兵器,致使薇薇流产,这样的人还是男人吗?」
王成果听罢,不仅没有体谅柳心依,反而嘴角微翘。
「那更好了,周珣因为愧疚,更加不会亏待你家闺女。」
柳心依坚决道:「不,薇薇已经够惨了,我这个当娘的绝不能再利用她,让
她嫁入周府当个棋子。」
王成果叹了一息,显然对柳心依很失望,他坐到一旁的椅子上,摇头道。
「一个是身份高贵,天赋异禀的景国第一美人,一个是十九岁通玄,年轻有
为的天离剑主人,柳夫人觉是他俩般配,还是你的女儿与陈卓更般配?」
柳心依只是看着王成果,并没有说话。
王成果冷笑一声,继续道:「如今外面已经流言四起,想必柳夫人也听到了,
妙龄少女未婚先孕,这可不是什么露脸的事,岭南大战在即,永明郡主却半夜偷
偷潜入陈卓房内,做些什么已经再明显不过,可惜人家现在名声正盛,自然会认
为是你女儿先背叛了陈卓。」
柳心依道:「就算薇薇无缘陈卓,也不会嫁周珣。」
「你认为何薇薇除了嫁给周珣还有第二个选择吗?你跟何薇薇躲在这里,自
然听不到外边的流言,可是何有才呢,他刚刚当上明华峰的峰主,何薇薇却让他
丢尽脸面,还真是他的宝贝女儿。」
「薇薇嫁了周珣,便能制止那些流言吗?」
「周珣毕竟还是喜欢何薇薇的,若是嫁给周珣,周珣本就名声狼藉,他应该
不介意将你女儿失贞的责任都揽自己身上,天都远离天华宗,也算远离是非之地。」
柳心依低头思索着王成果的话,女孩子的名誉至关重要,选择远离确实是最
好的选择,但一想到周珣用何薇薇挡在身前的画面,她便愤怒不已。
「将自己的女儿往火坑里推,我办不到。」
王成果脸上稍稍浮现怒意,不过更多是失望,他啧着嘴摇摇头,突然脸色一
变。
「你难道要背叛天隐门吗?」
这一厉声质问惊得屋外偷听的何薇薇一个激灵,若非柳心依同样被惊得情绪
有些波动,何薇薇便给发现。
何薇薇万万没有想到,养育自己二十年,朝夕相处的娘亲竟然是其他宗门安
排在天华剑宗的细作。
「难道这二十多年来,娘对爹的感情只是一场谎言吗?」
她不知道这个天隐门是什么样的宗门,不过处心积虑在别的门派里安排细作,
这样的行为可不像正道所为。再看王成果咄咄逼人的态势,更让何薇薇反感。
回想起前几日柳心依苦口婆心地劝她嫁给周珣,结合王成果的话,一个令她
绝望的想法涌上心头。
「娘,原来你让我嫁给周珣是在利用我,连你也不要我了吗?」
何薇薇紧咬下唇,万念俱灰,泪水已经干涸,再流不出一滴。
肚子里的孩子没了,连最心爱的师弟和娘亲也不要自己了。
「柳夫人,现在山上防备很严,我好不容易寻了个借口上山,希望柳夫人不
要再让我失望,也不要让……主人失望。」
屋内,王成果继续说道,他特别强调「主人」二字,意在提醒柳心依。
柳心依低垂着头,容颜上尽是失落与无奈,她久久未回答王成果。
王成果看着柳心依,冷哼一声,显然对柳心依非常失望,他摆弄着桌上的药
包。
「好了,我该说的都说了,怎么选择柳夫人好好想想吧,别说我没提醒柳夫
人,背叛天隐门的后果是什么。」
柳心依闻言,心中大骇,猛地抬头看着王成果,只见王成果又变回那个笑盈
盈的和气大夫。
「哎呀,这药好像少了点,看来明日还得再上一回山给柳夫人送点。」
王成果说着转过身,便要往外走去。
突然,门口出现的一个身影让他怔在原地。
随即一股巨大的恐怖感爬满全身,让他的声音无比颤抖。
「何……何有才……!!」
第115章 悲剧
柳心依往门口看去,整颗心一下子破碎开来。
「有……有才……」
何有才身躯并不高大,屋外的光线照在他的身上,却仿佛一个冷面死神。
他手里拿着一柄寒剑,面上尽是愤怒,一对想要吃人的眸子勾勾地看着屋内
的两人。
王成果被何有才的目光吓着颤抖着后退几步,双腿一软,坐倒在地上。
何有才并不多理会王成果,看向柳心依,厉声说道。
「心依,原来你真是天隐门的人,我们夫妻二十多年的感情原来都只是个谎
言。」
「不,有才,你听我说。」
何有才冷声道:「哼,你还有什么好说的,若不是我在外边亲耳听到,一辈
子都不敢相信,呵呵,我现在都怀疑,薇薇到底是不是我的骨肉。」
柳心依咬唇道:「薇薇就是你跟我的骨肉!」
何有才不屑道:「那你还要把她再推到火坑里?这是一个亲娘能做出来的事
吗?」
王成果精通药理,但修为只有明息境,完全不是已经通玄圆满且剑术高超的
何有才对手,他看着两人争吵,心中害怕到极点,暗想不能坐以待毙,便趁着何
有才的怒火都在柳心依身上时,悄悄地爬向偏门。
哪知刚爬几步,一道剑芒掠过,王成果来不及躲闪,被剑芒重重地劈在身上,
一时衣服炸裂,鲜血直流。
他也重重地摔向一旁,浑身痛苦不已。
「还想逃……」
何有才杀心大起,长剑一横,便要对王成果下杀手。
便在此时,一道身影闪过,挡在王成果面前,阻止何有才。
正是柳心依。
何有才怒吼道:「柳心依,你给我让开!」
「有才,我不能让你杀了他。」
「到这时候你还护着他,难道你真的还要替天隐门卖命?」
「我的一切都是天隐门给的,我不会背叛天隐门,我也不会背叛你,有才,
你放他走,我跟你到宗主那,要杀要剐,我都绝无怨言。」
何有才双目冒火,咬牙道:「我刚刚当上明华峰峰主,薇薇的事已经让我颜
面扫地,若是让宗门知道我的结发妻子是天隐门处心积虑安插的奸细,你觉得我
还能呆在天华宗吗?」
柳心依流着泪道:「对不起,有才,我从没想过要伤害你。」
「哼,没想过?你连薇薇都能卖了,何况我这个假夫君?我当年真是瞎了眼,
怎么会看上你这个细作呢。」
何有才说着,冷笑几声,少几分愤怒,却多几分心死。
「我努力一生,混了点地位,眼看就要步入神念境,你们母女却双双给我这
么大的惊喜,真是母女同心啊,呵呵呵……」
柳心依看着已经有些癫狂的丈夫,内疚不已,她潜伏二十多年,从一个年轻
懵懂的少女长成如今的中年妇人,早已习惯如今的身份。
但她也知道天隐门的厉害,知道迟早有一天自己真正的身份会暴露,也已经
无数次预想过这样的情景,可是她从未真正想到要如何面对。
「有才,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将你当作我的夫君,将薇薇当作自己的女
儿。」
何有才道:「好,既然如此,你杀了这个人,我与你一同去见宗主,宗主深
明大义,一定会相信你能弃暗投明的。」
柳心依听罢,回头看着王成果,见他衣裳破损,鲜血真流,显然被何有才的
剑气伤得不轻。
王成果脸色苍白,心中害怕柳心依真会下手杀了他向天华宗表忠心,正担心
害怕时,听到柳心依对何有才说道。
「有才,残害天隐门的人,我办不到。」
何有才劝道:「心依,难道我们二十多年的夫妻感情都比不得一个不择手段
的天隐门吗?想想这些年我们一起走过的日子,想想薇薇,你真的忍心让薇薇失
去娘亲吗?」
柳心依低垂双眸,不敢看向何有才。
何有才继续劝道:「天华剑宗是天下首屈一指的名门大派,只要你杀了这人,
真心悔改,相信宗主与各长老一定能接纳心依的,心依也不用怕天隐门报复。」
柳心依缓缓抬起头,看向何有才,她的眸子里已经淌满泪水,夫妻情深,可
是她最终还是无力地摇了摇头。
何有才失望至极,吼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护着他?」
柳心依伤心道:「我的一切都是天隐门给的,无论如何我都要救下他,我将
他安全送下山后,我会回来向你和宗主请罪,如果你不信我,连我也一起杀了吧。」
何有才长剑一挺,厉声道:「别以为我们做了二十多年的夫妻,我就不敢。」
柳心依看着何有才,泪眼婆娑,做好赴死的准备。
何有才紧紧握着长剑,看着眼前相伴二十多年的结发妻子,久久未动。
最终还是下不了手。
看着挣扎的丈夫,柳心依也是痛心不已,她轻声对王成果说了一声「走」,
慢慢地掩护着王成果离开。
何有才缓缓放下配剑,对两人谨慎的离去漠然无视。
他回想起自己的一生,他出生平凡,天资一般,在天华剑宗本来只是一个寂
寂无名的弟子而已,但一生任劳任怨,替宗门立下不少苦功,四十岁那年更是经
过长年积累悟出许多对《无妄剑诀》的独特见解,是以能凭借未到神念境却能成
为宗门内长老级的人物。
数月前更是亲自带队前往西域探查天离剑消息,最终当上明华峰峰主,之后
陈卓拿下天离剑,本以为何薇薇能顺理成章地嫁给陈卓,凭借这层关系自己再上
一层楼。
哪知道一切都变了,变得糟糕透顶。
这几日因为何薇薇的事,他听到了很多流言蜚语,这些流言慢慢发酵,甚至
已经发展成是何薇薇背叛了陈卓。
陈卓如今已经是宗门年轻一代中最重要的弟子,地位与数月前完全不可同日
而语,一些人已经开始指责何薇薇,连带他这个当父亲的也难幸免。
何有才很清楚,如果柳心依的事再被曝光,那么别说继续当明华峰峰主,他
跟何薇薇恐怕都无法再在天华宗立足。
一辈子的努力都将付诸东流。
他突然目露凶光,剑影一闪,伴随着鲜血的飞溅,两道身影缓缓倒下。
与此同时,大堂的偏门多出一道倩影,以及撕心裂肺的哀吼。
「不……要……」
何薇薇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她跑过去扶住已经无力支撑身子的母亲,
早已经干涸的泪池再次溢出水珠。
「爹,这是娘亲啊……」
弥留之际的柳心依对于何有才的狠心没有一点责备,反而有种解脱的欣喜,
然而当她看到自己的女儿突然出现时,她则是无比的懊悔。
她最不愿看到的事没想到在她临死前都发生了。
她躺在女儿的怀里,虚弱道:「薇薇……娘对不起……你跟你爹……你别怪
你爹,都是……都是娘亲……的错……」
「不不,娘,你别死……不要丢下我……」
「薇……薇薇……咳咳……是娘想利用你……你……好好跟……你爹过…
…别责怪……」
何有才看着眼前的情景,脑子里一片空白,他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突然狠心下
得去手,是愤怒,是精明,或者是冷血。
手里淌着血的剑一下子掉落在地上,他知道,何薇薇肯定知道刚刚发生的一
切了。
看着相伴二十多年的妻子在已经成泪人的女儿怀里死去,何有才想到补救,
可是木已成舟,如何补救。
他心一横,现在只能将此事掩盖。
正当他要开口劝说何薇薇时,何薇薇却回头对着他愤怒大吼。
「爹,为什么你这么狠心?」
何有才被吓了一激灵,随即忍着心痛说道:「薇薇,你娘其实是天隐门安插
在天华宗里的细作,意图对天华宗不利……」
「那你也不应该杀死娘亲……」
「若是让宗主知道你娘亲是天隐门的人,我无论如何解释都难撇清关系,到
时天华宗再容不少你我父女二人。」
「为了一个明华峰峰主之位,你就要杀了娘吗?」
「若是让你娘跟王成果走出这扇门,你娘的事必定瞒不住,唯有杀了两人,
伪造成那日刺杀周珣的歹人来报复,才能瞒过宗主,你我父女才不会被驱逐,薇
薇,我是为了咱父女两人。」
何薇薇听罢,看着怀里已经死去的柳心依,冷笑一声,她觉得周围的人都变
得那样陌生,冷血,虚伪,一个两个都瞒着她,若是自己没有看到方才的事,自
己可能一辈子都不会知道父母的真面目。
何有才看着何薇薇已经到了崩溃边缘,继续劝道。
「薇薇,也许你并不知道这天隐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宗门,十年前,你师
弟陈卓所在的天玄宫之所以被朝廷革除剿灭,背后就有天隐门在推波助澜,若是
让陈卓知道你娘亲是天隐门的人,那你跟陈卓真的是缘分到头了。」
何薇薇再次冷笑一声,说道:「师弟?缘分到头?他已经有朝廷的郡主了,
他……也在骗我……」
她觉得这个世界丑陋不堪。
「你娘是天隐门安插在天华宗的细作,为了达到她们不可告人的目的,你娘
不仅假意嫁给我,利用我探查天华宗的消息,还想要将你嫁给周珣,让你给她们
打探消息……」
何薇薇看着怀里的娘亲,又看了一眼旁边躺在血泊里的王成果,她知道何有
才说的一点不假,回忆起二十年来柳心依养育教导自己的日子,不禁想问,娘亲
对她到底有多少是真,多少是假。
眼见何薇薇情绪稍稍平缓,何有才便想将她扶起。
「薇薇,你身子还在恢复,你先回房休息,爹得在别人发现前将尸体伪装成
那些歹人下的手。」
何薇薇闻言,先是怔了下,然后愤怒不已,护在柳心依尸体前,对着何有才
吼道。
「你还要对娘的尸体做什么?」
何有才刚才下手时已经失去理智,使用的是他的成名剑招,尸体上的伤口特
征明显,若要隐藏两人死因,必须对尸体动手脚。
他轻声对何薇薇道:「薇薇,事已至此,已经挽回不了,爹与你的日子还要
过下去,绝不能让宗门察觉出是爹下的手,否则你娘和王成果的身份就会暴露。」
何薇薇摇头怒道:「不,我不会再让你践踏娘的尸体。」
何有才轻声道:「我只是做几个伤口,不会对你娘怎么样的。」
「不,我不许你这么做。」
何有才劝道:「薇薇,你难道不为爹为你自己着想一下吗?」
何薇薇冷笑道:「你不过担心你的峰主位置罢了。」
何有才道:「爹是舍不得峰主之位,可是爹也是为了你好呀。」
何薇薇大吼道:「我不需要!」
何有才脸色一变,厉声道:「你不需要,可是爹需要,爹已经因为你的事丢
尽脸面,爹不能再因为你娘的事被天华宗驱逐,爹一辈子循规蹈矩,努力上进,
可如今到底做错了什么,你们母女二人将我连累成这个样子。」
何薇薇无言以对,她现在情绪糟糕到了极点,可是她知道何有才说的是真的。
可是这就要杀死自己的娘亲吗?
何有才见何薇薇犹豫了,往前走两步,哪知何薇薇再次向他怒吼道。
「你别过来!」
何有才已经没有刚才的耐心,同样吼道。
「薇薇,你让开!」
「绝不!」
「你娘已经死了。」
「娘就是你杀的……」
「啪!」
一只巴掌扇在何薇薇如同玉簪花的俏靥上,清脆的声音充满着典雅朴素的前
堂大厅。
何薇薇出生到现在,二十年来,爹娘都将她当作掌上明珠般捧着,这还是爹
娘第一次打她。
脸上很疼,却不及心里的万一,她捂着脸,哭着逃出了大厅,消失在门外的
光线中。
第116章 解脱
夕阳西下,为密林踱上金黄。
本是静谧美好,何薇薇却是伤心无泪,她失魂落魄地走在林中,万千情绪,
在她最柔软的内心深处纠缠不断,搅得她的心没有一丝生气。
一开始她是大步逃跑,如今只是如行尸走肉般在林里游荡。
「都是谎言,都是谎言……」
她心如死灰地走到山顶,任由山风吹乱鬓边的发丝,她不知道去哪,前边已
经没有路。
她目光茫然地往山下望去,群山在她湿润的眼眶中有些模糊。
西边的斜阳正逐渐隐去它的身影,消失在远山的后边,留在世间的最后晕红,
如今正照在目光所及的每一处景物上,将他们染得绚烂无比,组成一幕凄美无比
的画面。
她才想起,几日之前,周珣便在这山顶轻薄过自己。
那个混蛋根本不是人,竟然用怀有他骨肉的女子当作挡箭牌。
可是那人本来就坏呀,师弟和爹娘呢。
娘亲竟然是邪道宗门安插在天华宗的细作,潜伏二十多年,假意嫁给父亲,
只为完成背后宗门的任务,甚至将自己的女儿卖进相府,作为安插在朝廷的棋子。
亲爹为了名声地位甚至不念二十多年的夫妻之情亲手杀死了娘亲。
心爱的师弟说要回来见自己,却半夜三更跟朝廷的郡主躲在房间里不清不楚。
连外边也是流言蜚语,骂自己淫荡。
哀伤的心绪翻涌上来,泪珠又一次滚落出来。
天下之大,自己真的不知道哪里还有自己的容身之处。
何薇薇来到崖边,看着崖下的雾气,或许下边才是自己的归宿,这个世间已
经没有值得她留恋的。
她闭上双眸,往前踏出一步,一块小石子滑落下去,消失在万丈之下的雾气
中。
正当何薇薇要迈出最后一步时……
「咳咳!」
一声清朗的咳嗽声从身后传来。
何薇薇虽已决心赴死,但还是本能地警惕起来,转身见落日之中如标杆一般
站着一道身影。
「你是何人?」
何薇薇声音有些颤抖,她此时心已死,却还是惊于此人的威慑。
来人一身黑袍,整个身躯都藏在黑袍之中,只露出一张阴冷的面庞,上面的
一双眸子如同苍鹰,比西下的日光还要刺人。
「你都打算寻死了,还在乎这些吗?」
声音如同来自九幽之所,阴森可怖。
何薇薇无言以对,只是看着黑袍人。
黑袍人轻笑两声,往前走近两步,随手将头上的兜帽取下,散去脸庞上的阴
冷,享受着落日的余晖。
「夕阳正艳,满天映红,青山妩媚,天华秀美,如此美景令人陶醉,姑娘又
生得如此花容月貌,怎么舍得寻死?」
何薇薇心已死,越美的景致越令她伤感。
「还是说我看错了,难道这个世界并不美的?」
何薇薇冷声道:「丑陋不堪!」
黑袍人道:「我知道一个女孩,跟姑娘一样年纪,一样美貌,她也觉这个世
界丑陋不堪,她叫李诗雨,姑娘可听说过?」
何薇薇道:「没听过。」
黑袍人轻笑一声,踱步道:「她是周珣的小妾,乃前朝中书大夫之女,十年
前被左相周彦灭门,侥幸逃脱,为了报仇,故意嫁给周珣,日夜与仇人之子同床,
却也难觅报仇良机。」
「一个多月前,她勾结邪道,本打算在游船上将朝廷众臣杀死,但被左相识
破,她最终只能将蛊毒下在周珣茶里,杀不得仇人便杀其子泄恨,然后她自刺而
亡。」
「周珣饮下蛊毒,本来必死无遗,哪知遇到逃亡而来的蛊真人,那蛊毒正是
蛊真人交给的李诗雨,为摆脱朝廷的追捕,蛊真人与周珣做了交易,周珣帮他逃
走,他帮周珣解毒。」
「这蛊名为血毒淫蛊,若要解毒,需寻一名同中此毒女子,阴阳交媾,蛊真
人抱着周珣在河上飞掠,后来……」
「后来的事想必何姑娘也知道了。」
黑袍人洋洋洒洒地说了一大堆,语气平和,习以为常。
何薇薇听着自己的清白便是被这样夺去,竟然反常地没有愤怒,反而很平静。
「李诗雨……」她咀嚼着这个名字,「至少她已经解脱了。」
黑袍人问道:「你不恨她吗?」
何薇薇道:「不恨,她跟我一样,都只是被上天遗弃的可怜人罢了。」
黑袍人有些出乎意思,他如苍鹰的眸子里闪现出欣赏。
「那你恨我吗?」
何薇薇美眸看着黑袍人,觉得这人深不可测,片刻才问道:「我为何恨你?
你究竟是何人?」
「我……是你娘的主人,你娘潜入天华宗便是我的命令。」
何薇薇心中一凛,颤声道:「你是邪道的人?」
若非身后便是悬崖,她此时会后退几步,尽量离这个黑袍人远一些。
黑袍人看出何薇薇的害怕,轻笑一声,说道:「若如何姑娘所说,你娘亲亦
是邪道之人啰。」
虽然黑袍人说的是事实,但在内心深处,何薇薇还是无法接受这一点,如今
柳心依已死,何薇薇也不再怨恨她娘亲。
眼前黑袍人眉目之间阴冷邪魅,指派柳心依潜伏作为名门正派的天华宗,背
后定有不可告人之事,此人定不是什么正道之士。
然而何薇薇已经不在乎这天隐门到底是什么存在了,是正是邪与她有何相关。
「你到来所为何事?」何薇薇冷声道。
黑袍人道:「我本是来见你娘亲的,却不料晚来一步,让她被你父亲杀死,
我呢一直在想个问题,想着想着就走到这里。」
何薇薇道:「什么问题?」
「我在想要不要杀了你爹为你娘亲报仇。」
「不要!」
何有才毕竟是何薇薇的亲爹,二十年的养育之恩也是深重。
「何姑娘对这个世界不是已经毫无留恋了嘛,怎么还关心何有才?」
何薇薇瞪了黑袍人一眼,冷声道:「原来你是来戏弄我的。」
说罢转过身,看着脚下的万丈深渊,暗道这世间永远是这般丑陋。
黑袍人却悠然无比:「跳吧,跳下去便也解脱了。」
「你给我走开!」
何薇薇回头大吼道。
黑袍人毫无动容,淡然道:「何姑娘若真想解脱,除了一死,我还有两种法
子,不如说给何姑娘听听?」
何薇薇转过身,看着黑袍人,她并不惧死,却对两种法子感了兴趣。
黑袍人道:「我多年前习得一功法,能抹除甚至修改一个人的某一部分记忆,
若是何姑娘允许,我可以让何姑娘忘记令姑娘伤心的记忆,让你做回从前那个吃
了便睡,天天乐呵呵的少女。」
何薇薇不屑道:「行尸走肉,毋宁死,说第二种吧。」
黑袍人眼里再次流露出欣赏的神色,嘴角微扬,等了片刻方才叹道。
「第二种说来就话长了,这得从很久很久以前说起。」
第117章 承天境
四月十八,张术玄攻城之日。
朝廷与正道的人士一大早便起来布防,直到正午之时,一名天策府的士兵才
慌慌张张地跑回城。
「张术玄出现在城西郊外。」
当众人赶到城西墙头时,果然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缓缓地向丹阳城走来。
这是陈卓第一次见张术玄,距离虽远,但通玄境的修为也能让他看清八十年
来的首个承天境。
张术玄一身青袍满是风干的血迹,头发散乱,遮着半边脸,那双已经完全血
红的眼眸熠熠发光,即使艳阳高照,依旧令人胆寒。
走到城门前十几丈时,张术玄停下脚步,站立于城下,一双血目看向城头,
直视城上众人。
城头上众人像是行恶被人发现的贼子一般,皆是心悸无比,未战已是先怯几
分。
陈卓却看到不一样的东西,那双血色凶眸固然可怖,但似乎也是在像众人求
救。
就像是笼中的野兽,此时的血染之躯便是他的牢笼。
西城头的一角,一个五十多岁的妇人正用细绳将垂下的丝发绑起,口中还喃
喃说道。
「我一生执著修行,奈何资质欠佳,大长生此生怕是无望,今日能领教一番
承天之境也是不枉此生。」
妇人说着对旁边一个矮胖老者说道,「唐本,一起上去会会张术玄。」
被称为唐本的矮胖老者此时负手而立,听到妇人的话,转头看到妇人已经作
好出战准备,眉头一皱。
「曲姐,你不等沐颖指令了?」
妇人强横道:「就问你去不去。」
唐本道:「我不去,朝廷怪罪下来,断了我的供奉我可受不了。」
「你不去我去。」
妇人说罢手中多了一柄古剑,略显丰腴的身子一跃而起,已经往城下落去。
唐本边叹边摇头,最终也跟着跳下去。
城头的另一边,凌楚妃还在观察远处山林间是否有邪道的踪迹,突然瞥见两
道人影跃下城墙,不由秀眉紧蹙。
「是何人擅自行动?」
一旁的沐颖不安道:「是我神监司的供奉唐本,还有曲新红师伯。」
凌楚妃埋怨道:「曲师伯急性子还能理解,唐本怎么也这么冲动?」
「兴许是曲师伯强拉下去的。」
凌楚妃轻叹一息,十分无奈,须臾之后又仙音陡提。
「传令,作战开始。」
城头一时击鼓声、传令声不断,城下大战将起。
张术玄静静地看着城头,忽感杀气袭来,血瞳大张,双手化爪,尖长的指甲
内皆是血迹,挽诀之时划出一道红迹。
他体内真气流动,在身后化作八卦法阵,阵上相继生成十数把圆形弯刃,随
着他双手一出,如银箭脱弦,直飞曲新红与唐本。
曲新红师出无忧宫,十多年前便已是神念境修为,后来应皇后赵琴之邀成为
神监司供奉,尽管痴迷修行,但境界至今仍停留在神念境下品。
唐本与她实力相当,也算晚年的好友,此时面对飞来的圆刃,倒也不慌,闪
转腾挪之间,两人已经来到张术玄身旁,一个使剑,一个掐诀施法,夹攻张术玄。
张术玄所习为玉龙山至高的道家功法《至上太清宝术》,讲究快速引天地之
气化为己用,塑造所需之体。
此时曲唐二人近身夹击,张术玄则是真元化盾,曲唐二人连攻十数个回合,
都无法伤到张术玄半分。
随后,张术玄只是一个反击,便将两人远远震开。
「不愧是承天境,攻了半日没点效果,他随手一击我却差点栽了。」
曲唐二人心中暗忖,但好战之心犹在,正欲再次攻去,只听一阵风声,接着
漫天的箭雨狂射而来,直冲张术玄。
张术玄不慌不忙地立起法盾,无数箭矢如射在钢盾之上,在张术玄面前堆成
小山。
城墙之上,吕从秀正指挥着弓箭手。
「继续放箭,射不死他也要将他的真气耗光。」
一拨又一拨的箭雨直接把张术玄整得火冒三丈,他双目放光,只听一声闷响,
脚下的土地一陷,人已经如脱弓之箭,瞬间飞到城墙上方。
面对承天境的修士凌空骑脸,那群弓箭手瞬间失去战斗意志,个个惊恐不已。
张术玄双手一扬,身后的八卦光圈已经化作两道巨刃,砍向城墙。
巨大的爆破声响起,砖瓦迸裂,沙石乱飞,无数残肢断臂被尘土淹没。
待到尘埃落定,众人方才看清,高大厚实的城墙已经被张术玄生生炸出一个
巨大的缺口。
缺口之上,则是数十具血肉模糊,肢体残缺的尸体。
朝廷与正道人士见此无不胆寒,承天境竟是如斯恐怖,随手之间便摧毁一面
城墙。
凌楚妃与陈卓在城头看着此景,后背一阵凉意,同时眼见数十名将士瞬间殒
命,不由黯然神伤。
然而,还未等他们回过神来,脚踩虚空的大长生之人已经移目过来。
一声风呼,张术玄策动身躯向凌陈冲来,嗜血的红瞳像要将众人吞噬。
凌陈二人强忍心中恐惧,手握长剑,丹田真元驱动,便要迎上。
便在此时,两个黑影飞出,与张术玄撞在一起。
一股极大的真元相冲,刮出一阵热浪。
凌陈二人定睛一看,出手的是随行而来的两名天策府供奉,张亦儒与柳元。
随后,曲新红与唐本也再次加入战局。
一时城墙之上,真元波动异常,四名神念境修士不断围攻着一名承天境修士。
在场众人哪里见过这等高手之间的死斗,只看得目瞪口呆,羡慕无比。
另一处城墙之上,天华剑宗众人在此待命,袁鸿站于前首,目光锐利,心中
憧憬着有朝一日,他或许也能如这五人一般。
「承天境果然是传说中的境界,以一敌四,居然完全不处于下风,看得老朽
也想上去试试。」
说话的是孟长风,他如今已是神念境中品的修为,围攻四人中只有张亦儒与
他实力相当。
「孟长老,此等机会确是百年难遇,但我们另有职责,妙音教与黄泉宗的人
还未现身,岂能擅离职守。」
「师弟放心,老朽身为执法长老,岂会知法犯法。」
袁鸿看着五人相斗,从城头战到城下,又从城下飞到空中相斗,战斗的真元
波动每每散作余波,像热浪一样拂到脸上。
「孟长老,你觉得相斗下去,胜负如何?」
孟长风道:「张亦儒四人必败。」
「为何?四个神念境还压制不了一个神志不清的承天境?而且现在四人可是
占着上风。」
「现在是,鏖斗下去便不一定,张术玄所习乃是玉龙山的无上功法《至上太
清宝术》,此等宝术讲究瞬间将空间中的灵气直接化为己用,无需在经脉丹田之
中储存,幸好此座小城灵气匮乏,否则张亦儒四人现在已经败下阵来。」
袁鸿问道:「那鏖战之法岂非无效?」
孟长风道:「那倒不会,《至上太清宝术》再厉害,丹阳城毕竟灵力过少,
即使足够,张术玄也需要用本命真元来驱动,如今城中神念境修士不少,加上十
数个通玄境,鏖战之法确是良策。」
顿了顿,孟长风接着遗憾道:「可是张老几人太兴奋,一上来便猛攻,操之
过急。」
袁鸿道:「张老几人也是天下大家,为何会如此?」
「这便是大长老境界的诱惑,神念境之人心境已与常人不同,面对张术玄虽
然也有恐惧之感,但更多的却是兴趣,内心极度渴望一睹自己穷尽一生想要触及
的境界,与此一比,世俗间的规则他们可管不着。」
袁鸿听罢,点头同意,如今的他正站在神念境的门口,未来不长的时间内,
若是遇到机缘,自己便也能步入神念。
境界的突破,心境也会突破。
「若自己到了承天境,会不会也将苍生当作蝼蚁?」
袁鸿心中暗忖道,突然双眼一亮,伴随着四周一阵欢呼。
原来场中战局突变,城头的角楼上,朝廷的四位供奉分站四角,胸前双手掐
着法诀,各化法阵,将张术玄围在当中,似乎已经被困住,苦苦挣扎。
在一片欢呼之中,凌楚妃却秀眉微蹙,因为她注意到张亦儒四人的额头上此
时已经满头大汗。
虽然时值中午,太阳火热,不过对于神念境修士来说,外界再怎么炎热都无
法让他们如此,加之四人表情严峻,显然完全不像外人看起来的轻松。
「传令下去,将张术玄引向城中广场。」
凌楚妃话音刚落,角楼上的张术玄仰天一声怒吼,他的左手发出紫光,一只
紫光圆环从他手腕上飞出,直接撞向身前张亦儒。
只听到类似无数晶石破碎的声音,张亦儒身前阵法碎裂,紫色环状法器直接
击在张亦儒胸口。
「噗!」
老者一口鲜血直洒城头,苍老的身躯向着城外飞出。
曲新红惊呼一声。
「张老!」
哪知张术玄手臂后扬,圆环已经急速倒转,飞快向曲新红飞去。
曲新红惊骇于方才圆环的厉害,知道身前法阵挡不住,古剑横于胸口,以期
挡下。
一旁的唐本却大呼道:「曲姐,快闪开。」
话音刚下,圆环摧枯拉朽般冲碎法阵,直撞到长剑之上,曲新红先是觉得一
阵威压,随后虎口裂开,手上的痛觉还未感觉到,胸口便如炸裂一般。
眼睁睁地看着相伴自己三十多年的古剑生生被撞断,还好法阵与长剑卸下圆
环的不少力量,否则她必定也与张亦儒一般。
然而她还是庆幸过早,张术玄一瞬间便已来到她的身前,血爪一抓,死死掐
住曲新红的脖子。
「呃……」
眼见脖子便要被掐断,一旁的唐本与柳元一拥而上,张术玄将曲新红一甩,
直接甩向两人。
唐本心系曲新红伤势,赶紧接住曲新红。
柳元手持长剑,连攻数回都无法奈何得了张术玄,反而一个不慎,被张术玄
手持圆环打进城中房屋之内。
唐本眼见四人与张术玄激斗许久,竟然完全奈何不了,反而三人受伤,也不
敢再恋战,抱着受伤的曲新红向城内逃去。
张术玄双目血红,凌空追去。
唐本抱着曲新红,踏着房顶,一路向城内飞跃。
张术玄凌空飞行,速度比唐本快上不少,只追一里,眼见便要追上。
这时,一阵风呼响起,城中窜出无数飞剑,凌厉地向张术玄袭来。
张术玄似乎认得这个剑阵,不敢怠慢,再次祭出圆环。
圆环化盾,挡在身前,飞剑铛铛地刺在盾上,再进不得半分。
飞剑是受人所控,正面攻不进,二次进攻时则向着他的四面八方攻来。
这一次果然奏效,尽管张术玄依旧化气为盾,但面对数十柄由人操纵的飞剑,
还是被割出数道伤口。
袁鸿远远看到此景,不禁叹道:「玉龙山的剑阵还是比我天华剑宗的强一点。」
孟长风接口道:「道家祖廷精通阵法灵器,我天华宗更注重个人修为,各有
优缺点。」
「那个圆环便是玉龙山的无上至宝阴阳环吗?」
「正是,就像天离剑之于我天华宗。」
袁鸿道:「若非张术玄入魔,未来十数年,玉龙山必定压过我们天华宗,成
为天下第一宗门。」
孟长风叹道:「老朽情愿玉龙山压过我们,也不愿张术玄如此屠杀苍生。」
听到此话,袁鸿心里咯噔一下,因为刚刚,在这两个选择之间,他竟然没有
马上倾向后者。
便在此时,一名弟子飞速跑来报告。
「北边发现邪道的踪迹。」
孟长风等待已久,郑重道:「马上知会正道各宗门。」
第118章 剑阵
长剑飞舞,凌厉夹攻,张术玄闪躲腾挪,左挡右阻,空闲之间,他感受到了
什么,拼着十数道伤口的身躯,以阴阳环开道,向着城中的一处街道飞去。
那里正是玉龙山数十名通玄境以上修为的修士御剑之处。
玉龙山众修士看着自己的掌教踏空而来,皆是心里一寒,操纵的飞剑也变得
凌乱起来。
「稳住,神念境长老拦住他,其余人继续控剑,伺机攻击。」
下令之人正是宋缺,此时他手持黑伞,风度不凡,立于一处高楼顶上。
他虽然年轻,却是秦玉山的关门弟子,此时秦玉山另有他事,便将指挥权交
给宋缺。
宋缺下令声方止,五道青影猛然跃起,迎向张术玄,正是玉龙山的五名神念
境长老。
宋缺刚才远远地看到角楼上的战斗,朗声提醒道。
「五位师叔,小心掌教的阴阳环。」
然而相斗之声早已淹没他的话语,数十柄飞剑也回到大街上众通玄境修士的
手中。
宋缺刚才见识过张亦儒几人围攻张术玄,知道斗下去即使能拖住,也必定损
伤惨重。
其实商议之时,朝廷害怕玉龙山对张术玄下不了狠手,所以玉龙山只是作为
后手,与天华宗等其他江湖宗门一样,在外围防范邪道的偷袭。
玉龙山却坚持自家掌教闯的祸要由他们来处理。
最终朝廷方面妥协,可以让玉龙山自由发挥。
玉龙山也拿出最厉害的剑阵,十数个通玄境修士一齐御剑攻击张术玄那场面
壮观无比,实际效果也不差,伤了张术玄数处。
不过剑阵虽强,对御剑者的真元消耗极大,而且害怕近身。
还好五个神念境长老暂时拖住,宋缺也得以在一旁观察,伺机而动。
他只是玉龙山的后辈弟子,如今却要指挥着十数个修为远高于他的师兄甚至
师叔师伯,但却没有任何一点拘谨。
「剑阵,攻右!」
待战机一现,宋缺大吼一声,十数柄飞剑雷霆万钧般强攻张术玄右侧。
张术玄腾挪不及,阴阳环化盾,挡于右侧,飞剑皆刺在法盾之上,进不得半
分。
但也限制住了张术玄,围攻的五名长老看准时机,各使神通,对着自己掌教
便是数发攻击。
数响爆破声起,张术玄被五人全力击中,被冲击得撞入不远处的民房之中,
整幢房子瞬间倒了一半。
便在此时,上百人匆匆赶来,正是凌楚妃领着朝廷援军赶到。
「张术玄被打败了吗?」
「玉龙山果然了得。」
远远目睹玉龙山围攻张术玄的情景,无人不感慨玉龙山剑阵的玄妙。
凌楚妃却玉脸凝重,美眸看着尘土还未落定的倒塌房屋,承天境的修士岂会
这么容易便倒下,她玉手一摆,继续下令。
「注意戒备!」
众人自是对凌楚妃唯令是从,信任有佳,刀剑在手,防备着那倒塌的屋子。
尘埃落定,张术玄也没有爬起。
靠前的天策府护卫手持刀刃,身上的制式长袍在烈日的照耀下,印在其上的
貔貅如真如幻,威武霸道。
众人相互看了一眼,屏着呼吸,慢慢靠近,时刻提防着危险。
「嘣!」
便在所有人都静静地注意着残垣断壁时,一声巨响,碎石破瓦瞬间炸开,张
术玄自其中升空而起。
炎炎烈日之下,张术玄血瞳冷杀,双手胸口画符,阴阳环放着紫光,绕他凌
空旋转,速度越来越快,幻着一条光龙将他缠住,随后化作一道紫光直冲天际。
「九阳真雷,快阻止他!」
宋缺认出张术玄想要施展的法术,蹙眉提气大喊。
喊声未落,艳阳天空瞬间灰云翻滚,黑压压地遍满天穹,刚才还明亮的丹阳
城一下子笼罩在乌云之下。
「天……天怎么了?」
「是张术玄……他干的。」
众人之人面对如此神通,心中只有害怕。
「放箭!」
凌楚妃此时一声喝令,漫天箭雨向张术玄飞去。
张术玄正在控制着黑云中的阴阳环,并未察觉到地上的危机,直到左肩中了
一箭后,他方才筑起护盾。
一波箭雨射尽,仍是难奈张术玄。
反而惹怒了他,随手画一诀,一道天雷自黑云中劈下,直劈于天策府的中央。
「啊……」
一时惨叫声四起,伴随着电鸣雷爆之声,躲闪不及的貔貅将士已经被劈作焦
尸。
面对犹如化身雷公电母的张术玄,从未有过的恐惧感充斥着地面上的正道与
朝廷人士。
承天境果然能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剑阵,攻!」
宋缺一声大吼,玉龙山的通玄修士再起飞剑,直取张术玄。
张术玄感到杀气袭来,怒吼一声,红眼里全是杀意,一诀再起,一道天雷如
天罚般轰隆劈下。
眼见便要将这些修士劈死当场,五个身影瞬间挡在天雷之下,法盾竖起,活
活地将天雷挡于半空之中。
正是玉龙山的五名神念境长老。
「趁现在,取他性命。」
飞剑嗡嗡而响,缠绕着浩然的灵气,如暴风骤雨般袭向张术玄。
张术玄驱动天雷,一时破绽大露,已经来不及坚起法盾,眼见剑雨已经到眼
前,顾不得赤手空拳,双掌一抓,以掌力格开阻挡袭来的飞剑。
代价却是再添数道伤痕。
但此时的张术玄眼里只有杀戮,对于自己的身体完全没有一点珍惜,这些伤
痕也仅仅是增加他的怒气。
他双掌化作坚硬无比的猛兽利爪,须臾之间,手中抓住数柄白刃,气息一转,
已将其尽还投掷回去。
这一掷威力却远胜于来时。
玉龙山这些通玄境高手的配剑哪一柄不是少有的宝器,面对飞回的配剑,却
都不敢硬接,一时化作鸟兽散。
凌楚妃容颜上满是焦急之色,她很想持剑上去帮忙,但很清楚,刚刚踏入通
玄境的她即使出手,效果微乎其微。
美眸转动,看着张术玄攻到地面,与众修士缠斗在一起,脑里思索着接下来
的对策。
她抬头望向城中天空,那里是梵音寺布阵的广场,是时候将张术玄引向那里
了。
便在此时,一个神监司兵士快步跑来。
「禀报郡主,城北城南皆出现邪道余孽,他们正向广场攻去,目前以天华剑
宗为首的江湖宗门正在与之相斗。」
看来邪道也知道天音降魔阵的存在,想趁乱破坏。
凌楚妃对一旁的柳元道:「柳客卿,你领人去增援广场,不要让邪道扰到梵
音寺众僧。」
在凌楚妃的计划之中,并没有对玉龙山抱有很大希望,却没有想到玉龙山的
剑阵如此厉害,竟然造成张术玄如此巨大的消耗。
本来见到张术玄如此神通,她还担心梵音寺的天音阵效果如何,此时也算吃
了一颗定心丸。
梵音寺与玉龙山同为天下五大宗门之一,实力自然不会太差,能主动提出的
天音阵自然会有点东西。
现在只差如何将张术玄引向广场。
「宋公子,向广场撤去。」
她对着已经加入战局的宋缺提声唤道。
即使天空电闪雷鸣,宋缺依旧能听到凌楚妃的话,空隙之间对她点了点头。
随即便组织玉龙山众人边战边向广场方向撤去。
「轰隆!刺啦!」
撤退的路上一道天雷狂轰下来,又将数人劈得四下飞出,一名通玄境修士当
场化作焦尸。
便在此时,又听一声剑鸣,乌云密布的天空亮起一枚如流星滑过的光点。
光点速度极快,直冲张术玄而来。
张术玄血腥狂暴的脸上一时浮现出恐惧之色,口中念诀,乌云之中阴阳环飞
速地飞回他的手中。
「砰!」
只听一声巨响,袭来的光点狠狠地撞在阴阳环之上,一时间气息乱飞,连天
空的乌云都被冲散不少。
待得众人反应过来之时,方才看清那个光点,竟是一柄古朴长剑。
「天离剑?」
凌楚妃吃惊不小,她天鹅玉颈轻转,果见远处的屋顶之上陈卓双手掐诀,驱
动着天离剑。
这一剑逼得张术玄召回阴阳环,她马上意识到张术玄非常忌惮天离剑。
但还没等她想出可利用之处,张术玄已经发现御剑之人,天离剑也向陈卓飞
回。
像是遇到什么仇家一样,张术玄身形一转,已经向陈卓冲去。
陈卓自是明白,也不等天离剑回归,便已向广场方向跃去。
第119章天音困魔阵
柳元看着眼前的五百多个僧人,每一个僧人都盘坐于地,围坐在广场周围,
正中留着一块巨大空缺,口中低声念诵着佛文,虽然他听不清,也听不懂,但庄
严肃穆之感盈满于心。
刚才与张术玄相斗,他中了一招,腹部隐隐还有痛感,还好不太碍事。
早前凌楚妃已经将防御布置完成,八个方向皆安排有通玄境修士领人守护,
料想只要不是邪道中的神念境余孽,足以应付。
便在此时,他远远看见陈卓手提天离剑,正顺着房顶一路奔来。
他看到陈卓身后的张术玄,对着众人僧大声唤道。
「张术玄马上就到,接下来就靠梵音寺的大师们了。」
转瞬间,陈卓已到广场,回头望了一眼正凌空紧跟的张术玄,气息一转,高
高跃起,向着梵音寺众僧围出的空地跃去。
落地转身,昂首持剑,每一分动作都潇洒至极。
尤其脸上,面对承天境修士,虽然小有紧张,却没有半点怯意,反而自信满
满。
张术玄狂吼一声,不顾广场中的五百僧众,也落到中间的空地。
此时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卓手中的天离剑。
「张掌教,希望你能清醒过来。」
陈卓话音刚落,五百多僧众陡然提高声音,口中念诵越发清晰,一时间佛音
阵阵,响彻天空。
然而天音阵还差一点点,陈卓尚不敢离开空地,他手持天离剑,警惕地注意
着眼前的张术玄。
张术玄此时宛若野兽,血口大张,双目放光,他对陈卓一点兴趣没有,而是
视天离剑如同死敌。
同时,他似乎完全没有觉察到身边五百个僧人的存在。
随着朗朗佛诵化作音符,向上聚集成团,一个巨大的佛印慢慢扑满整个天空,
阴云密布的上空被惶惶佛印冲出一洞,烈日光辉与普世佛光一并照下。
张术玄注意力全被天离剑吸引,蓦然发现霞光万丈,狰狞的血脸出现惧意。
慌张之下,他便要逃离,哪知刚要启步,一柄天离神剑已经横在他的身前。
「吼……」
张术玄一声低吟,祭出阴阳环,以环开道,直冲过去。
眼见还差一点点时间,陈卓也顾不得许多,将《启天诀》储存体内的气息瞬
间全部集中到天离剑上,势要将张术玄拦在佛阵之中。
「琤琅!」
玉龙山至宝与天华宗神剑撞击在一起,猛烈的气息爆炸开来,形成一股强烈
的风暴。
甚至将十数个和尚吹倒在地。
面对承天境修士与阴阳环,陈卓这全力一击甚至抱着重伤的觉悟。
还好,一击过后,陈卓只觉虎口剧烈疼痛,并没有对他造成多大伤害。
然而事实却是,面对如此巨大的压迫感,他感动庆幸,后悔刚才太过莽撞,
若非身后之人相助,恐怕此时已经小命不保。
「陈院长,没事吧?」
原来在外边的柳元见到张术玄要逃离,早已来到陈卓身后,与陈卓合力挡下
这一击。
陈卓以剑挡环,强撑道:「呼哧,我没事,天音阵还差一点。」
「张术玄是承天境,只有我们俩人可挡不住他。」
「全力而为,挡多少算多少……」
以张术玄的修为,拿下柳元与陈卓自然不在话下,只是天离剑与上空的天音
阵却让他害怕不已。
在此之前,虽然是狂暴入魔,但他的行为动作还是有条不紊。
此时却完全因为恐惧而乱,像只困兽。
耳闻一阵机关响动般的声音,阴阳环幻化出符阵,符阵中凝出数个光球,袭
向陈卓。
这么近的距离,陈卓已经来不及躲开,眼见便要身中数个光球,一声风呼,
陈卓见眼角边飞过一个环状之物,挡在他的面前,将光球尽数挡下。
飞来的是一串佛珠,佛珠替陈卓挡下光球后,瞬间变大数倍,直接套在张术
玄身上,将张术玄死死锁住。
「快出来,天音阵就要发动了……」
佛珠正是梵音寺住持悟贤修行的法器,正领着众僧施法的他眼见陈柳二人还
在阵中,便出手相助。
陈柳二人听到呼喊,抬头看了一下天空,知道天音佛光马上就要降下,赶紧
一跃而起,便要离开。
「小心他的阴环!」
陈卓突然听到悟贤在外边大声提醒,他感到危险,回头一看,一只圆环正悬
浮在张术玄身后,若不是它冷灰色的光芒,陈卓还以为跟此时张术玄手里的是同
一只。
陈卓这才想起,玉龙山的至宝阴阳环其实是一对,阳环为紫,阴环为灰。
须臾之间,那冷灰色阴环似脱弦的箭矢向陈卓撞来。
陈卓来不及躲开,天离剑一挡,阴环直接撞在剑身上,巨大的力量将天离剑
都压得弯曲,陈卓双手一时支撑不住,剑身直接撞到胸膛,一口鲜血狂喷而出。
他也摔倒在地,浑身疼痛。
「呀!」
一声狂吼,张术玄撑断困住他的佛珠,便在此时,巨大的光柱从上空的佛印
中轰下,如天罚一般将陈卓与张术玄罩在其中。
与此同时,凌楚妃与玉龙山的人赶到广场,刚好见到波澜壮阔的天音佛光如
九天飞瀑一般将两人淹没。
佛音阵阵,庄重深远,无数佛音化成的音符不断在金光之中萦绕着中间的两
人。
「郡主,陈院长他……」
柳元拖着疲惫的身躯来到凌楚妃身边,他很清楚凌陈二人的关系,想解释什
么。
「悟贤大师,别伤了陈院长!」
哪知凌楚妃比柳元想得更加着急,远远地对着已经盘腿坐下念诵佛文的悟贤
大喊。
议事之时悟贤已经说过,天音阵启动之时,任何人都必须离开阵中,否则恐
有误伤。
然而梵音寺的僧众已是箭在弦上,巨大的佛印在他们的念诵之下越来越强,
转动得更快,落下的天音符文也更密集。
凌楚妃无奈,她也不能强行让梵音寺停下,只能心痛地看着佛光之中的两人。
突然,她看到了什么,玉颜上皆是吃惊。
「那是……」
天音金光降下后,慢慢地,张术玄开始痛苦不堪,一直在抱着脑袋不断地嘶
吼,他的身后,隐约之间有一个幻影,模模糊糊的,如鬼似魅。
凌楚妃吃惊之余,一对桃花美眸突然放出光芒,丹田内的圣莲气息一动,曼
妙的身姿已经跃入光柱之中。
当光柱落下之时,陈卓只觉得身体陷入一片虚幻之中,周围的一切都很模糊,
耳边不断地响着阵阵空灵深远的声音,这些声音却不是梵音寺僧众念诵的佛音。
「啊啊……」
这时,耳边传来痛苦之声,陈卓不知道这声音来自何处,他想寻找,但身体
好像不受他控制,他想看看身体怎么回事,又发现好像感觉不到自己有身体一样。
「啊啊……滚出去……滚出去……」
另一个声音又痛苦地响起。
陈卓又想寻找,可是他的身体,他的意识好像此时都不受他控制,恍惚之间,
他又觉得这种感觉有些熟悉。
他突然想起去年在天华宗的剑华峰上时的情景,当时在试剑石边试剑的情景
与此时一样。
「难道我在自己的精神世界里?」
他觉得手中有一片光芒,他双眼看不见,但就是知道那里有一片光芒。
随后那片光芒越来越大,最终将他淹没。
他感觉很累,疲惫不堪。
缓缓地,陈卓睁开双眼,眼前之景回到丹阳城的广场之上,光柱之中,张术
玄痛苦地捂头嘶吼着。
「啊啊……滚出去……离开我的身体……啊啊……」
不知道是不是重影,他感觉看到两个张术玄,隐隐约约地叠在一起。
陈卓怀疑自己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双手时,并没有像张术玄那样有重影。
他向光柱外看去时,却发现根本无法看穿光柱,也听不到外边的动静。
除了他与张术玄外,只能看到无数的光条以及符文像雨幕一样倾泻在两人身
上。
「为何他那样痛苦,而我却几乎没事?」
陈卓看着张术玄,知道自己与他都被困在天音阵中。
「难道这天音阵有选择性?或者只是降魔?」
注视之中,他看到痛苦挣扎的玉龙山掌教背后又多出一个身影,确切地说是
一个幻影,不成人形,如鬼如魅。
「侵蚀张术玄的魔吗?」
幻影看着比张术玄还要痛苦,被从天而降的符文折磨得已经形体不整。
「陈卓……陈卓……」
便在此时,陈卓听到一声天籁般的叫唤。
寻声之际,一个绝美的身影穿越光帘而来。
正是永明郡主,她手持秋鸿,绣靴踏风,粉紫长裙摇曳轻舞,墨染长发随风
飘动。
「郡主,你怎么进来了?」
凌楚妃来到陈卓身边,关怀心切。
「你没事吧?」
陈卓摇头道:「我没事。」说着指着张术玄继续道,「张术玄他……」
「别理他,我们赶紧出去。」
「嗯!」
陈卓也知情况紧急,点头应道。
刚走两步,凌楚妃感到头痛欲裂。
「呀……」
秋鸿剑掉落于地,永明郡主则同张术玄一样,抱头嘶吼起来。
「郡主,你怎么了?」
陈卓一时惊慌失措,眼见着数道符文落在凌楚妃的身子上,那些符文也像对
待张术玄那般,不断攻击着她。
「头好痛呀……」
「为什么会这样?」
他不明白,自己一点事没有,反而凌楚妃也像张术玄一样痛苦。
他看到,凌楚妃的身子仿佛正缓缓分裂成两个,隐约间,如瀑的黑丝,倾世
的容颜,婀娜的身段,细直的长腿开始分化出来。
但是又藕断丝连。
慢慢地,一个幻影同样出现在凌楚妃的身后,但与张术玄不同,是一朵模糊
的圣莲。
「……带……带我出去……」
还未来得及思索,凌楚妃忍着痛苦叫唤他。
陈卓再不敢拖延,迅速拾起秋鸿剑,搂着凌楚妃,便向光柱之外冲出。
哪知光柱边缘像是被布下了一道结界,根本无法穿过。
他用力一推,光帘上也只是凹陷一点。
天离剑一砍,依旧无济于事。
「怎么进来可以,却出不去?」
「啊……呀……」
陈卓看着两人痛苦地嘶吼着,那种撕心裂肺令他恐惧,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会
这样,自己一点事没有,反而凌楚妃会这样。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陈卓却不知道该如何做,眼见凌楚妃真的像是裂开一样,
两个身子不断分开又重合,一朵莲花又重叠在两个身子上。
一时间陈卓好像明白了什么。
「难道这是郡主的元神?被天音阵撕扯出来?可是这朵莲花又是什么?难道
是因为郡主修炼《圣莲濯》的原因?」
正当他思索着怎么办时,他感觉落下的符文好像正在慢慢减少,正抬头观察
之时,直觉危险袭来,抱着凌楚妃躲到一旁。
张术玄被降下的符文折磨得不堪忍受,正驱使着阴阳二环不断飞舞,胡乱撞
击着天音阵的光帘。
「杀……杀了他……」
凌楚妃忍着痛苦,娇喘说道。
「外面的人能看到这里……我的人……肯定在让梵音寺停止法阵,你赶紧杀
了张术玄,否则法阵消失又控制不了他……」
事实的确如此,外边的人透过光帘,看到凌楚妃也与张术玄那么痛苦,虽然
都不明白为何如此。
如果一个陈卓还要犹豫,那此时再加一个朝廷郡主,便再无需考虑,朝廷之
人便下令让梵音寺停下。
悟贤无奈,只得令众僧停下。
但是佛印已经形成,即使停止念诵佛文,也要等空中的符文消耗完光柱才会
消失。
柳元看着光柱里的三人,若是两人都出事,他万死难赎,气息一提,便要冲
进光柱里。
此时一人拉住他,柳元一看,正是梵音寺的佛子觉尘。
「别进去,你受不了的,修为越高的人在天音阵里受到的痛苦越大。」
「郡主是万金之躯,我就是死了也要进去。」
觉尘道:「郡主虽然痛苦,但于身子应该无事,天音阵马上就没了,赶紧传
令让人准备擒住张术玄。」
光柱之内,陈卓手持天离剑不断进攻着,剑风凌厉,剑意浓郁。
他很清楚,天音阵马上便消失,那时若让张术玄恢复,又是一场鏖战。
不过张术玄毕竟是承天境,尽管被天音阵折磨许久,此时法阵减弱,倒也有
几分恢复,面对陈卓的进攻,也能一边承受天音残阵的折磨,一边应付陈卓。
陈卓长剑一挥,便是一招无妄剑诀里的破风式,一道煌煌剑气直冲张术玄,
本来还在抱头痛吼的张术玄感知危险到来,阴阳双环在手,仅仅一击,便将剑气
如齑粉般击碎。
陈卓的远程剑气对张术玄难起效果,只得与他短兵肉搏,虽然修为相差巨大,
好在脑子清明,倒也不惧。
只是时间紧迫,必须速战速决。
如果陈卓猜的没错,那此时看到的与张术玄隐约重叠的影子便是张术玄的元
神,背后的那个模糊幻影则是导致张术玄发疯的魔。
如此可见,天音阵攻击的不是肉体,而是灵体。
眼见天降符文已经变得稀疏,张术玄身躯、元神、背后的幻影正慢慢回归肉
体,陈卓攻势也更加凌厉,招招致命。
两人修为相差甚多,张术玄根本不会将陈卓放在眼里,却很忌惮天离剑,这
一点陈卓很清楚,所以他挥舞着天离剑不断地往张术玄身上砍去。
张术玄多番限制之下,一身承天境修为难以施展,只得以阴阳双环不断招架。
玉龙山专精于法器法阵,天华宗则注重个人修为,只论剑术体术,陈卓甚至
略胜于张术玄。
他一剑劈去,待张术玄以双环来挡时,一个回手剑,直刺张术玄胸膛,张术
玄依旧以双环应对,却正中陈卓下怀,长剑从双环空心直刺而过,眼见便要刺入
张术玄胸膛,张术玄身躯一偏,天离剑直刺入张术玄的腋下。
陈卓一击未中,正欲抽回天离剑,张术玄手臂一夹,将剑身紧夹,任凭陈卓
如何使力,天离剑再也拔不出来。
与此同时,陈卓看到,那隐约的幻影正游出一缕黑烟,缠绕着天离剑,慢慢
向中陈卓游来。
「这是……?他不是怕天离剑吗?」
陈卓暗叫不好,虽然不清楚这是什么,但绝不能触碰到它,可是无论如何用
力,天离剑依旧紧紧地陷于张术玄腋下。
此时,最后一个符文落下,消失在张术玄的身上。
随之,天空的佛印消失,一同消失的还有本来漫天密布的黑云。
烈日慢慢再次出现在天空,陈卓像是很久没有沐浴阳光一样,此时身体说不
出的舒服,眼见诡异的黑烟已经到达剑柄,即将爬上他的手腕。
陈卓以启天诀驱动五宫六府内的真气,全集中到手上,任凭他如何用力,依
旧无济于事,眼睁睁地看着黑气爬上自己的手臂。
「这黑烟能让张术玄入魔,我若被它侵入体内,必定失去理智,看来只能弃
剑了。」
在这紧急的时刻,他心中暗忖,正要弃剑,他听到一个声音。
确切地说是一阵剑鸣,这种感觉与去年断风山夺剑之行十分相似。
而且比那时还要强烈,剑鸣直接响起在他的精神世界里,似乎在与他沟通,
向他传递着什么。
陈卓也不明白,只觉得浑身燥热,一股强大的力量自手腕处迸发开来,像是
有人引导着他,长剑一挥,借着这股强大的力量,天离剑伴随着狂喷而出的鲜血
高高挥起。
一条胳膊也应声落地。
这一幕刚好被广场之上的千人所见,全部震惊于陈卓的表现。
刚刚还人声汹涌的广场一时如时间凝滞一般,无声无息。
在这死一般沉寂之中,和尚堆里却有一人大喊。
「陈院长,小心!」
众人还来不及找到喊话之人,广场中间已经一阵气息波动,伴随着一声巨响,
陈卓胸口重重地挨了张术玄一掌。
陈卓本来被那股不明的力量所引导,意识并不怎么清明,对于张术玄的这一
掌并没有防备,此时只觉得身体像被万斤巨石狂击,一时浑身疼痛无比,身体也
被这一掌击飞出去,重重地摔在地上。
意识即将失去的那一瞬间,他慢慢合上的双眼看到远处来了一群人,他想再
撑一下,因为他能意识到这一群人到来的后果。
最终还是昏厥过去。
只留下眼帘里那个被称为陈长老的妙音教面纱女子。
第120章 苏醒
「陈卓……陈卓……」
隐约之中,陈卓感觉到有个声音在呼唤他,他寻找着,却发现自己似乎处于
一片梦境中,感受到的一切都是那么模糊。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终于睁开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容颜,容颜之上满是关怀。
「你终于醒了。」
凌楚妃见陈卓醒来,喜悦跃然面容之上,又见她眉目含情,娇羞可人,说不
出的万种风情。
「郡主,你没事吧?」
陈卓此时正躺在自己房间的床上,屋内只有他与坐在床头的永明郡主,见到
她的容颜,便想到在天音阵中她痛苦挣扎的模样,开口便问她身体的情况。
凌楚妃眼见陈卓睁眼第一句话便是关心自己,心中倍感暖意,甜甜一笑,轻
轻摇头。
「我没事,天音阵虽然令人头痛欲裂,但于身体却无半点损伤,倒是你,重
重挨了张术玄一掌,现在觉得怎么样了?」
「我没事……咳……」
陈卓说着便觉胸口一疼,一股闷气堵塞在经脉中难以顺通。
「还说没事,你不要逞能呀。」
陈卓理了理体内的气息,发现此时正有一股外来的真气游荡在自己经脉之中,
这股气息正帮着疏通自己的经脉与丹田,再一感知,又觉得舒服无比。
他低头一看,果然见两根纤细的葱指搭在自己的腕上,如涓涓细流般的真元
正注入自己的体内。
这让他感觉又回到天都那个只有两人的房间。
「郡主,我昏睡了多久?」
「差不多一整天,天黑好一会儿了。」
「这么久?张术玄呢?还有……我昏迷前好像看到邪道的身形,情况现在怎
么样?」
凌楚妃收回玉指,从床边的桌子上拿起一只小巧的锦盒,打开后二指轻捏一
粒精致的丹丸递给陈卓。
「你把这颗玄龙丹服下,我再与你说。」
「我没事,玄龙丹珍贵无比,现在很多人比我更需要这丹药……」
凌楚妃打断道:「你现在就很需要,你昏迷时已经服过一颗,刚好你醒来再
服一颗,来,张嘴。」
陈卓看着美貌可人的凌楚妃,欣喜地张开嘴。
凌楚妃玉脸上挂着一抹淡淡红韵,将丹药放入陈卓口中,一边端来茶水一边
说道。
「张术玄被你砍掉一条手臂,狂性大发,我看到你被他打晕后,便趁他不注
意抢下他的阴阳双环,他本来眼看就要被我军拿下,这时邪道的人来坏事,一番
混战之后,张术玄趁机逃到南岭山脉里,目前下落不明。」
「让他逃了吗?都怪我没及时撤出天音阵。」
「怎么能怪你呢,你斩掉张术玄一只手臂,可是立下大功,当时是因为我梵
音寺才撤了天音阵,要怪也是怪我。」
陈卓道:「郡主,当时那么危险,你为什么还要来救我?」
凌楚妃脸一红,秋波流转,强忍娇羞。
「我当时在外面看到张术玄身上有个黑色影子,觉得那是入魔原因,只想去
除掉它。」
陈卓听罢,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脸色一红,似是喃喃自语道。
「原来不是为了救我。」
凌楚妃含羞笑道:「傻瓜,当然也是为了救你。」
这一句话含情脉脉,温柔可人,又不失调皮可爱。
陈卓最害怕应付这种美貌女子的调戏,加之刚刚的自作多情,此时恨不得找
个地缝钻进去。
凌楚妃看着陈卓害羞的模样,嫣然一笑,很是得意。
「好啦,说正事,为什么天音阵对你没有效果?」
陈卓想了想,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当时只觉身体很疲惫,却并没有像郡
主那样头痛欲裂。」
凌楚妃道:「天音阵依我所见,它降的是人的元神,对人的身体并无损害,
让张术玄入魔的那个黑影受不了天音阵的影响,被迫脱离张术玄的身体。」
陈卓点头道:「嗯,这点我认同,当时那个黑影还想通过天离剑侵入我的体
内,还好及时挣脱开,没想到还幸运地砍掉张术玄的手臂。」
凌楚妃赞道:「你知不知你那一剑有多了得,下午的议会上,朝廷与各宗门
都对此赞不绝口呢。」
「其实当时我都打算弃剑了,后来我感知到天离剑的呼唤,有一股巨大的能
量,引导我挥出那一剑,可以说劈断张术玄胳膊的并不是我,而是天离剑。」
「传说天离剑里有剑灵,看来不假,你是它的主人,主人有危险,这是来护
主啦。」
「是这样吗?」
陈卓当时在断风山便能与天离剑心有感应,后来又与它相伴数月,破境通玄
之时甚至有它相助,没想到今日又救下自己。
一念及此,不由感慨万分,又想起神剑今日遗失在广场之中,刚想开口询问,
眼前递来一柄已经还入鞘中的长剑。
「你的剑在这呢,真是羡慕你,能拥有如此神剑。」
陈卓接下天离剑,搁在腿上轻抚,回味着与它的过往。
凌楚妃淡然一笑,起身说道:「你躺一整天,肯定饿了,我去让人给你备点
吃的。」
说完出去对侍女吩咐几句后,回来见陈卓已经起床,跪坐到厅中的茶几边,
兀自喝水。
「你怎么起来了?」
陈卓道:「躺累了,起来活络一下。」
「你还有伤呢。」
「并无大碍。」
凌楚妃长裙铺陈于地,坐到陈卓对面。
「今日这一战,虽然还是让张术玄逃脱,但他断去一臂,又失了阴阳双环,
已然元气大伤,朝廷与各宗门已经派出大量人员进入南岭山脉追杀,务必在他缓
过来之前找到他。」
陈卓道:「邪道呢,要防止他们劫杀。」
「自然要防,所以派出去的人很多,这次布下天罗地网,势要找到张术玄。」
「南岭山脉方圆数百里,范围可不小。」
「今日一战,我方也死伤不少人,朝廷的两位神念境供奉张亦儒与曲新红都
身受重伤,短时间内已经不能再动手,各宗门或多或少也有伤亡,所以必须向外
求援。」
「来得及吗?」
「就近求援,尤其是熟悉南岭地势的烟雨阁与江南黄氏家族,若是能得他们
支援,找到张术玄应该不难。」
听到凌楚妃提及黄家,陈卓心里咯噔一下,细细算来,他已经一个多月没有
见过那位江南隋珠了,一想到过去跟这位美人相处的点滴,嘴角不由浅浅一笑。
凌楚妃自然看在眼里,低头苦笑,给自己倒了杯茶,轻轻抿了一口。
便在此时,一个侍女在厅外说道。
「郡主,梵音寺的悟贤大师与觉尘求见陈院长。」
凌楚妃轻捧茶杯,笑盈盈地看着陈卓。
「陈院长,梵音寺很关心你嘛,你刚醒他们便急着赶来。」
陈卓道:「刚好我也有些疑问。」
凌楚妃朗声唤道:「让大师们进来!」
片刻之后,悟贤手捻佛珠,与觉尘二人进了大厅。
入座之后询问了下陈卓的伤情便直接挑明到来的目的。
「天音阵乃本寺至强法阵,任何人进入其中都会痛苦不已,宛如灵魂撕裂,
陈院长却安然无恙,可知道原因?」
陈卓摇头道:「我也正想询问悟贤大师。」
悟贤道:「其中缘由老纳也不清楚,陈院长可记得当时在阵中可有什么异常,
或者特殊的情况发生?」
陈卓道:「当佛光照下之时,我只觉得一阵虚幻,意识有些模糊,接着身体
疲惫不堪,唔……也就这么多了。」
「陈院长可看到自己身上的元神虚影?」
陈卓摇摇头。
悟贤道:「你所说都是被天音冲击的正常反应,并无特殊,如此我也猜不透
其中原因。」
一旁的永明郡主轻声问道:「悟贤大师,以永明拙见,贵寺天音降魔阵降的
是不是人的元神?」
悟贤回答道:「郡主聪慧,本寺天音阵确是以朗朗梵音净化人的灵魂,也就
是元神,张术玄入魔,老纳猜测有两个原因,一是所修道法令其迷失,二是邪祟
入侵他的身体,无论哪一种,天音阵都能起到一定效果。」
凌楚妃道:「如今看来,确是有一邪祟附着在张术玄体内,可惜因为永明的
鲁莽,未能继续用天音阵将它驱逐。」
悟贤还未说话,一旁的觉尘道:「此事如何能怪郡主,郡主关心陈院长的安
危,不惜以身犯险,此等情义方叫人佩服。」
凌楚妃玉脸一红,转头看向陈卓,二人目光相触之际美丽的郡主却又是调皮
一笑,风情自是可人无比。
随即又觉得有外人在场,恢复皇家郡主该有的端庄。
「让觉尘师兄笑话了。」
觉尘道:「今日在广场之时,我见郡主体内的圣莲已然成形,看来无忧宫的
无上功法《圣莲濯》郡主已有小成,小僧不才,江南之事结束后,想跟郡主切磋
切磋,还望郡主成全。」
凌楚妃道:「听闻觉尘师兄已经升为佛子,修行佛法高深,永明也仰慕得紧,
下个月便是十年一届论剑大会,到时永明也会代表无忧宫参加,或许便有机会与
师兄切磋一番。」
觉尘道:「那小僧可要勤加修炼,否则大会上可能还未遇到郡主仙姿便给其
他宗门的翘楚击败。」
凌楚妃笑道:「觉尘师兄仅差一点便破境通玄,修习的《无量万乘天法》更
是贵寺无上功法,即使面对通玄境的修士也完全不落下风,若到实战,永明未必
是师兄对手。」
「郡主自谦了,去年在天都城外的蛰龙谷,郡主凭《圣莲濯》十招之内便挫
败小僧的觉心师兄,一时英气非凡,仙姿绝世,当年贵宫的商天女也不过如此。」
凌楚妃甜美道:「去年只是觉心师兄谦让永明,才让永明钻了空子,若是再
比一回,永明未必是觉心师兄的对手。」
听着两人的对话,悟贤却是长叹一息,摇头道:「觉心师侄自小天赋异禀,
寺里对他寄予厚望,不想去年蛰龙谷与郡主一战后,信心大受打击,虽然没有自
暴自弃,但修为不进反退,前途令人担忧。」
话语里带着无穷的惋惜,似乎还有一丝嗔怨。
连一旁的陈卓都听出其中味道,想起前日众僧进城之时,他远远见过觉心一
面,也不禁为即将泯然众人的觉心惋惜。
他看向这个风姿卓绝的皇家郡主,感慨万分,不曾想仅仅一场比试,竟让梵
音寺的一个天才翘楚沉沦。
凌楚妃道:「都怪永明好强争胜,耽误了觉心师兄。」
悟贤道:「佛门讲究放下,今日之景自是觉心他修行不足所致。」
「解铃还须系铃人,我随大师去与觉心师兄谈谈,或许能给他一些帮助。」
觉尘道:「觉心师兄已经深入南岭山脉去寻张术玄的踪迹,此时并不在丹阳
城中。」
「天都黑了,他不回来吗?」
「出家人在外皆是修行,一般不会回来,觉心师兄本来不必外出探寻,只是
他自己要求。」
凌楚妃听罢,若有所思。
觉尘继续道:「觉心师兄在这一代弟子中人缘很好,无论是在修行上,还是
日常中,都乐于助人,小僧这些年也多受觉心师兄指点,让小僧受益匪浅。」
凌楚妃自嘲道:「那永明真是造孽了。」
便在此时,厅外传来一阵好听的声音……
「若赢个简单的比试便是造孽,那梵音寺的师傅们心灵也太脆弱了吧。」
第121章 交谈
动人的声音自厅外而来,厅内四人往外一看,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裙的高挑丽
人从厅外走入,手中捧着一个托盘,盘内是几盘菜肴。
她边走进边说道:「出家人讲求看破红尘,若是都与觉心一般争强好胜,难
以放下,作为佛门弟子还修行做什么?陈院长,你的晚饭。」
来人正是沐颖,她本来去找凌楚妃商量事情,打听到凌楚妃在这里,又在外
边遇到送饭的侍女,便随手捧进来,此时她莲步轻盈,面沐春风,轻轻将饭菜放
到陈卓面前。
沐颖的话一下子把厅内气氛给弄僵,凌楚妃瞪了一眼这个笑盈盈的女子。
两个美人虽然都年轻貌美,但都极有手腕。不过与凌楚妃的绵里藏针、顺势
借势不同,沐颖的手段更多的是凌厉果决、直接了当。
悟贤双手合十道:「沐掌司说的是,觉心今日只怪他自己,郡主不必挂怀。」
凌楚妃道:「不说这个了,沐颖,你来找陈院长有什么事吗?」
沐颖打趣道:「我没找他,我四处找你商量点事,没想郡主躲在陈院长房间
里,这便找来了。」
陈凌二人听罢,脸色一红,碍于外人在场也不好过多表现出来,只得狠狠地
瞪沐颖一眼。
凌楚妃强忍尬意,殷红俏脸带着嗔意道:「可有什么事?」
沐颖拿出一块小甲片放在众人面前的木几上,那甲片仅有杯子口大小,上面
天然生成奇怪的纹路,像是某些特殊的符文。
悟贤与觉尘见到甲片不由有些惊讶,心中思索着什么。
「刚好悟贤大师也在,沐颖有一事相问。」
悟贤道:「沐掌司请讲。」
「这枚小甲片是我神监司的人在外边捡到的,听说是贵寺的物件,看着挺有
意思的甲片,不知贵寺用它来做什么?」
悟贤正考虑如何回答,觉尘抢先道:「这只是本寺僧人念佛时记捻的物件,
与佛珠无异。」
沐颖不信道:「真的?」
一旁的悟贤沉声道:「实不相瞒,此物有寻找魔踪之能,是本寺用来寻找张
术玄踪迹之物。」
沐颖厉声道:「既然能寻得魔踪,为何之前梵音寺不将此物拿出分享。」
悟贤摇头道:「蔽寺也不知道效果如何,到目前为止没有一次寻到过张术玄,
所以还不敢拿出来献丑。」
凌楚妃纤指拿起甲片,一边端详一边轻启珠唇。
「这上边的纹路挺……奇特的,也看不懂画的什么。」
悟贤突然起身,说道:「天也晚了,老纳便不打扰诸位。」
沐颖眉目含笑,似有深意,她起身将甲片递还悟贤,并送二人出厅,回头见
陈卓已经在用餐,凌楚妃则在一旁静静看着。
她给自己倒了杯茶,叹道:「梵音寺真让人头疼。」
陈卓嚼着一块牛肉,含糊不清地说道:「那你还把甲片还给他们,悟贤大师
不愿多讲,我们没准能从甲片上查出一点什么。」
沐颖随手又丢出一枚甲片到几上。
「还有一枚呢,梵音寺兴师动众地来了五百多人,若是没有什么企图我肯定
不信,只是没有证据证明他们与张术玄入魔有关,不好多说什么。」
凌楚妃道:「没准人家真的只是为了降张术玄身上的那只魔呢。」
沐颖道:「若是如此,我敢肯定梵音寺认得那只魔,而且打算从中获得点什
么。」
陈卓道:「这么说的话梵音寺也不一定怀有什么恶意呀,今日所布天音阵确
实只是为了降那只魔,甚至还想还张掌教清明。」
凌楚妃道:「你跟沐大掌司说这些她可听不进去,她长年混迹朝堂,最擅长
见微知著,揣摩人与人之间的尔虞我诈,她呀,凡事都做好最坏的打算。」
沐颖笑盈盈地道:「多谢郡主娘娘夸奖。」
三人交谈之间其乐融融,完全不像今日方才进行了一场惨绝人寰的大战。
陈卓饿了一日,也顾不二人在旁,自己一人海吃一顿,嘴一擦便向沐颖问道。
「话说搜寻了一日,张术玄与邪道可有消息。」
沐颖摇头道:「南岭山脉绵延数百里,哪那么容易。」
陈卓道:「虽然逃进南岭山脉,但张术玄经过今日一战,我猜他必定躲在丹
阳城外不远,可能就在某个隐蔽的地方疗伤。」
便在此时,外边的侍女恭敬道:「禀郡主,玉龙山的宋缺公子求见。」
沐颖假意向那侍女问道:「求见?求见的是郡主还是陈院长?」
侍女道:「宋公子求见的是郡主。」
沐颖笑道:「宋公子怎么也知道郡主在陈院长房间里?」
「奴婢不知。」
凌楚妃与陈卓对彼此都有好感,心意也算相照,不过见沐颖一直拿自己打趣,
都是羞意难掩。
凌楚妃朗声唤道:「让宋公子进来。」
片刻之后,一个俊美的年轻公子迈步走入厅中,其后跟着一个娇小的十五六
岁少女,少女身上背着一柄黑伞。
宋缺进得厅来见到天策府、神监司、天离书院的话事人皆在,稍微愣了一下。
凌楚妃问道:「宋公子夜晚寻永明有何事吗?」
宋缺恭敬道:「是关于阴阳双环的。」
凌楚妃肃然道:「今日议事时各宗门已经决定,由于害怕阴阳环残留有魔息,
所以暂时由天策府封存起来,待事情结束再商讨处理,怎么,玉龙山还有什么想
法吗?」
宋缺道:「玉龙山上下对决议并无异议,只是宋缺个人有点建议。「
凌陈三人对视了一眼,都猜不透宋缺来意。
「宋公子请讲。」
宋缺对身边的侍女轻唤一声。
「桑桑,把伞拿给三位看。」
那皮肤有些黝黑的少女宋桑桑乖巧地将怀里捧着的黑伞放到几上。
凌楚妃三人不明白宋缺何意,端详着横放的黑伞,只见这伞比寻常的雨伞要
大上不少,通体墨黑,连同下边露出的伞柄也是如此,三人皆是通玄境的修士,
不难看出这伞是经人炼化的法器。
「我玉龙山以法器法阵著称,这柄黑伞虽算不上极品法器,却也伴了我十几
年,与我之间已然心意相通,伞内的灵体已经认我为主,即便是我与它相隔数十
里,我与它之间亦能相互感应到。同理,阴阳环是蔽派掌教的随身法器,已然认
其为主,若是将阴阳环带往南岭,或许能寻得蔽派掌教的行踪。」
陈卓附和道:「我同意宋公子所说,我与天离剑便有这样的感应,哪怕数十
里外亦是如此。」
凌楚妃快速衡量其中的利害,美眸一转,看向沐颖。
「沐掌司觉得呢。」
沐颖道:「如今是非常时期,张术玄虽然元气大伤,但若不尽快找到他,后
面会出什么状况谁也说不准,我觉得可以一试。」
凌楚妃听罢,沉思片刻,轻启珠唇。
「时间紧急,永明也想尽快找到张术玄,不过决议是大家商讨的结果,若是
永明私自作主,恐有不妥,不如这样,明日与各宗门再商议一番。」
宋缺看着这个倾世郡主,暗忖果然如传言一般,绝美的容颜之后心思竟是如
此细腻谨慎,他自然明白凌楚妃话里的意思,知道再多说也无益。
「既然郡主如此说,那宋缺告退。」
待宋缺主仆二人退出后,沐颖迫不及待问道。
「这点主你还是能做的吧,难道觉得有问题?」
凌楚妃美目一瞪,郡主的姿态全无,反倒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女孩正在埋怨同
伴。
「你还问我呢,以你的心思与手段,刚才的话应该是你来说的呀,害得我说
这种冠冕堂皇的理由。」
沐颖道:「我倒觉得宋缺不会动什么坏心思,何况现在时间紧迫,他这个方
法没准能有奇效,你说呢陈院长。」
陈卓本来在擦嘴,被沐颖一问,一时愣住,看向凌楚妃,见美人对他嫣然一
笑,很是期待。
「经过几日共事,我也觉得宋公子人不错的,心思缜密,想法新奇,或许可
以一试。」
凌楚妃柔声道:「既然你也这么说,那明日便将阴阳环暂时还给玉龙山。」
三人又商量了一会儿,眼见夜已深,便各自回去,陈卓吃了东西,便在榻上
运转周天,直到后半夜方才再次睡下。
第122章 薛莹
次日陈卓早早便起床,随意在城内漫步。
昨日一战他砍掉张术玄一臂后便昏迷过去,后面邪道袭来的事他并不怎么了
解,多是昨夜听凌楚妃提起。
如今走在城里,看到城内大战后留下的痕迹也不免唏嘘。
若是昨日他没有能及时重创张术玄,那今日会变成怎么样呢。
大街上的行人稀稀疏疏,还未从张术玄的恐惧中恢复过来。也没有见多少江
湖与朝廷的人士,多数都派往南岭去搜寻张术玄。
正走着,耳边听到一个姣好的声音在唤他。
「陈公子早呀。」
陈卓寻声找去,见一窈窕女子站在街边,面若桃花,对自己微笑示好。
「薛姑娘,又见面了。」
薛莹今日妆容精致,端庄秀丽,穿着一件极为修身的粉色长裙,将曼妙的身
段显露无遗,袅袅娜娜地向陈卓走来。
「陈公子昨日一剑砍掉承天境修士的手臂,阻止了入魔的张术玄,如今已是
天下扬名,祝贺公子,未来前途无量。」
陈卓清早见此美人,闻得如此夸奖,脸颊微微发热。
「薛姑娘说笑了,昨日陈卓只是侥幸而已,不敢邀功。」
「陈公子谦虚了,看看这四周,若是没有陈公子那一剑,丹阳城都不知道变
成何样。」
陈卓讪讪一笑,不知说什么好。
此时辰时将过,日头已至半空,两人并肩漫步在丹阳城街头,随意闲聊。
「我听说邪道里有位叫徐鸿的长老,曾是天玄宫之人,而且还是陈公子的老
师。」
陈卓微微愕然,不知道薛莹意欲何为,这些时日,他都故意不去谈及徐鸿,
毕竟徐鸿曾是天玄宫旧人,如今叛入邪道,对天玄宫来说也算是名誉上的一些污
点。
「他曾是天玄宫的教习,我自幼便尊他为师。」
薛莹道:「天玄宫十年前是天下正道的领袖,徐鸿能在宫内任教习必定也是
一位德高望众的先生,如何会与邪道为伍?」
陈卓一时语塞,思绪里皆是十年前徐鸿对自己,对年轻一辈的教导画面。
「我也不清楚?」
「如果再与徐鸿相遇,陈公子可以询问一下。」
他也不知道这十年来徐鸿经历了什么,几个月前自己也质问过他,但徐鸿口
口声声说为了苍生。
他不明白肆意屠杀算哪门子的为了苍生。
「没必要,他是这场浩劫的罪魁祸首之一,正邪不两立,若再相遇,只有你
死我活。」
陈卓说得大义凛然,但薛莹还是从中听出了点点的无奈与唏嘘。
惊艳凛丽的秀靥上滑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狡黠,嘴角微微一扬,婉转的声音陡
然变得冷峻。
「听说十年前,徐鸿的妻儿在那场清算中惨死,这让徐鸿堕入歧途,投身邪
道,保不准张术玄入魔还是他的手笔,若是追根溯源,景国的皇帝凌云才是这场
浩劫的罪魁祸首。」
闻得此言,陈卓愕然地止住脚步,目光盯着薛莹。
但见这个女子抛出如此惊人之语后依旧娇颜平澹,仪容安静,与她几次接触
后,陈卓已经明白这个成熟迷人、底蕴内秀的女子所思所想非常人能比。
万万没想到她会将这次浩劫的责任推给凌云。
这个女子绝对不简单。
「薛姑娘,徐鸿投靠邪道是他自己的选择,怨不得任何人,何况皇帝也派来
大量人马平息这场浩劫。」
薛莹道:「是啊,凌云派了他最得意的天策府与神监司前来,但是别忘了,
十年前,带头清算天玄宫的正是如今郡主娘娘率领的天策府与沐颖执掌的神监司,
若不是天华剑宗的刘宴平宗主,你这个天玄宫少主怕是要囚禁在天都城中。」
「皇帝当时也是迫于形势,而且已过去十年,如今天下承平,国家强盛,皇
帝陛下是一个难得的英明帝王。」
「难道陈公子不想知道你父亲是怎么受的重伤?不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到底
如何?」
陈卓长叹一息,十分无奈。
「我自然想知道,但我绝不会胡乱地揣度他人,我想我父亲也会支持我,否
则他也不会去保护皇帝,被神秘高手重伤。」
薛莹不屑地说道:「把天玄宫覆灭的责任全推给形势所迫与一个谁也不知道
的神秘高手,这可不像一个英明帝王的做法。」
陈卓看着薛莹,见她一双眸子里闪耀着深邃的光彩,让人难道琢磨。
「我一直认为薛姑娘对十年前的事知道些什么,若真如此,还望姑娘相告,
陈卓感激不尽。」
薛莹对陈卓耐人寻味地淡然一笑,随后轻启莲步,漫步而行。
「小女子并不知道什么,不过小女子却知道一个地方,或许能给陈公子一些
帮助。」
陈卓赶紧跟上问道:「在哪里?」
「剑南道的青城山。」
「还请薛姑娘言明。」
「我一向喜欢凑热闹,喜欢往人多的地方去,所以常听到一些掮客谈话,偶
然听说青城山有不少天玄宫的旧人,陈公子现在重建天玄宫……哦天玄书院,何
不去邀请这些旧人呢,或许还能打探到一些过去的往事。」
陈卓并不傻,他能听出薛莹想表达的意思,过去半年,他遵从凌云的旨意以
天玄书院的名意重建天玄宫,那时便向天下通告召回曾经的天玄宫旧人,青城山
的那些人肯定也知道这件事。但是他们没有选择返回天都,听薛莹话里的意思可
能就是因为那些旧人还在记恨朝廷。
若自己真去青城山,那些旧人八成也会质问他为何还要替凌云卖命。
他又想起徐文然,当时在断风山与徐文然相遇时,徐文然便是跟青城派一起,
如此看来薛莹说的可能是真的。
「多谢薛姑娘告知,等这里的事结束,陈卓必定走一回青城山。」
薛莹却突然停下脚步,一对桃花美眸盯着前方,像是发现了什么。
陈卓往前看去,见一个十五六岁左右的少女,穿着一件白灰色的薄衫,头发
简单地束成一个马尾,虽然小脸有些黝黑,但长得很是清秀,此时正小心翼翼地
四下看了看,生怕被人发现。
少女正是宋缺的小侍女宋桑桑,她一向与宋缺形影不离,陈卓猜想宋缺估计
也在附近,可是这小侍女这般鬼鬼祟祟的又是为何。
薛莹惊艳的秀靥露出一丝狡黠,又见她眉目如画,红唇水嫩,这点狡黠却完
全不影响她明媚动人的气质。
她轻声对陈卓道:「我们偷偷跟去看看?」
陈卓道:「不好吧。」
薛莹却抛掉矜持,玉手拉住陈卓,紧随宋桑桑转入一条偏街。
二人一直跟着宋桑桑转了两条街,来到一处偏僻的坊内。
前边的少女在一处宅门前停下脚步,伸着小头往四周瞧了瞧。
陈卓和薛莹急忙躲到路边的柳树后,生怕被她发现。
目睹此景,陈卓暗忖这小妮子果然有些可疑,不过即使有事,似乎也与自己
无关。
宋桑桑环顾一番后,发现周围无人,长舒了一口气,紧张兮兮的小脸方才舒
缓开来。
虽然距离不近,陈卓还是看得出少女白灰薄衣上渗出了不少汗迹,日光一照,
闪着点点光辉,让这小妮子也增添几分可餐秀色。
她轻轻推开宅门,才开一半,小身子便钻了进去,又轻轻关上,过程不敢出
一点声音。
待宋桑桑进了门内,陈卓方才注意到他与薛莹两人肩膀都快靠在一起,鼻间
沁着一股令人神魂颠倒的幽香。
陈卓不露声乐地微微挪远身体,转过头看了薛莹一眼。
见她轻捏下颚,咬了咬红润的唇珠,美眸里的光芒微微流转,对那扇久经日
晒的木门兴致勃勃。
「我们进去看看。」
此时已尽中午,夏日的阳光显得燥热不已,陈卓与薛莹翻墙入院,来到一间
屋子外,隐约见到屋内不只一人。
陈卓刚以为宋缺在内,马上又否定了这个想法,若是宋缺,宋桑桑何必如此
偷偷摸摸的。
他收紧气息,不让屋内的人发觉,又见眼前的粉衣佳人已经透过窗缝往里看
去,一张粉雕玉凿的侧脸光滑无比,点缀着几滴香汗,分外诱人。
美人乱心,陈卓不敢多看,顺着窗缝向屋内看去。
这一看直接愕然不已。
屋内的一张竹榻上,宋桑桑躺在一个男子的怀里,身上只剩下一件鹅黄色的
肚兜,小脸羞涩无比,仰着小脸正与一个只穿着内裤的赤裸男子对视着,眼中又
是紧张,又是情意。
「桑桑,想死哥哥了,你家少爷不知道你偷偷跑出来吧。」
第123章 宋桑桑
男子侧身对着窗户,陈卓看不见他的脸,声音像是在哪里听过。
「少爷一早就去见秦代掌教了,我跟他说在城内逛逛,午饭不用等我。」
男子低头看着宋桑桑,轻轻拆下她绑头发的束绳,一头齐肩的黑发散乱在男
子怀里。
「太好啦,好久没有跟桑桑亲亲了。」
宋桑桑只穿着一件鹅黄亵衣,性感的锁骨上挂着两根吊带,稚嫩的皮肤也有
些发红。
难怪这小妮子偷偷摸摸地,原来小小年纪便已经春心荡漾,来这里偷会情郎。
陈卓对这种事没兴趣,觉得偷窥别人寻欢非君子所为,刚要起身拉薛莹离开,
宋桑桑的话却让他停下。
「桑桑也想跟庆煌哥哥亲亲。」
听到情郎的名字,陈卓与薛莹相互看了一眼,都露出难以致信的表情。
虽然陈卓不像薛莹,跟玉龙山的人熟悉,但也知道龙庆煌跟宋缺明里暗里并
不对付,甚至算半个对头,哪能想到自小与宋缺相依为命的小侍女会瞒着宋缺与
对头幽会。
房屋内,龙庆煌已经脱掉宋桑桑的小肚兜,令她仰面躲在竹床上。
她年纪尚小,酥胸还未长开,像两只倒扣的小碗,两粒红豆点缀在上面,倒
也可爱迷人。
「半个月不见,桑桑的胸脯又长大一些啦。」
龙庆煌嘴角微笑,俯身在宋桑桑小胸脯上轻轻一吻。
「唔……」
少女宋桑桑身子一阵哆嗦,唇间轻哼出一声极好听的呻吟。
龙庆煌细细地打量着宋桑桑的小脸,见少女星眸微闭,娇媚含羞,欲迎还拒。
他轻轻地吻着少女的眉角,到鼻子,到脸颊,最后到嘴唇,龙庆煌像是对待
最精致的白玉,小心翼翼,生怕吻得太重弄疼宋桑桑。他含着宋桑桑的上唇,舌
尖轻轻舔过她唇间的皱褶。
窗户外,陈卓轻轻扯了扯薛莹的衣袖,示意赶紧离开,这种事看不得。
薛莹葱指竖于唇间,令他不要出声,
「桑桑,这回你要救救哥哥。」
屋内龙庆煌哀求似地说了一句话,两人不明所以,往屋内一看。
龙庆煌趴在宋桑桑的胸口,一手把玩着一只娇乳,一嘴含着另一只已经变得
微微硬挺的乳头,双目则看向少女的小脸。
玉乳上快感不断袭来,皮肤也渐渐发红,清脆的娇哼不断从少女的琼鼻里窜
出。
「唔呃……庆煌哥哥怎么啦……要桑桑做什么……唔呀唔呀……」
龙庆煌却没有马上说出,伸出舌头,舌尖顺着胸前的峰顶一路滑下,直到宋
桑桑可爱的小肚脐上,滑出一条晶莹的水路。
舌头在肚脐周边转着圈,本来就怕痒的宋桑桑更加娇媚不堪,胴体扭动起来。
「呀哦……庆煌……哥哥……痒死啦……不要舔那里……呀……」
「那桑桑答应救哥哥……」
宋桑桑喘息道:「呼哧呼哧……你也要说是什么呀……」
龙庆煌依旧不说,英俊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狡黠,贴近到宋桑桑的阴阜处,鼻
子喷出的热气轻吹着宋桑桑的阴唇,让少女觉得浑身瘙痒难当。
少女鲜红的玉蚌开合着,被拨弄的身子让小穴流出股股浪水。
龙庆煌不避腥骚,吻上少女的阴唇,一股淫靡的味道钻进鼻子,刺激得龙庆
煌全身发热,血液流动得更快,不禁加重力道,吮吸起来。
「呀呀呃……不要……不要吸那里呀……啊啊呀……」
宋桑桑被吸得快要美死过去,少女纤细的身子不断扭动着,叫床声又尖又陡。
窗外的陈卓听着淫靡的少女媚啼,觉得尴尬不已,但身边的女子却不为所动,
也不知道这个女子到底想做什么,她似乎对这种事很感兴趣。
「呃呃呃……庆煌哥哥……舌头……舌头别舔……别进去……啊啊啊……好
酸啊……桑桑要死了……不要不要……啊啊……」
宋桑桑年纪身子不大,呻吟声却异常尖锐,别说窗外,可能院门外都能听到。
宋桑桑虽然叫着不要,小手却死死按住龙庆煌的头,不知道是迎合还是抗拒,
一时想要推开他,一时又忍不住让他往更深处去。
龙庆煌又吸了一阵,满嘴都是宋桑桑的浪水。
他抬头看了看自己的杰作,原来闭合的玉蚌已经有些张开,阴阜处一颗花生
米般的肉球翘立起来。
宋桑桑急促地呼吸着,乳沟处流满了香汗,随着喘息不断起伏,甚是诱人。
夹紧的玉腿分开,靠在龙庆煌的腿弯处,雪白笔直。
龙庆煌眸里光芒流转,捉小鸡似地将宋桑桑按在竹榻上,将她一双细直嫩腿
大大分开,肉柱长驱直入,直插入宋缺的小侍女的小穴深处。
「呀呃呃……好痛啊……啊……」
阳物一举深入后,龙庆煌再无动作,只是将肉棒埋在少女的花宫深处。
「桑桑,这回一定要救救庆煌哥哥……」
宋桑桑身子娇小,被一根大肉棒强挤在窄小的阴道里,棒身刮得她熏熏淘淘
的。
「嗯呃……老让人家救你……问你也不说是什么……」
「哥哥马上说,不过先好好跟桑桑亲亲。」
「嗯!跟桑桑好好亲亲。」
龙庆煌嘴解微扬,腰板一挺,肉棒开始有节奏地抽送起来。
「呀呀呀……庆煌哥哥……呀啊……慢点……呀呀呃……」
龙庆煌抽送并不快,却插得宋桑桑浪叫不止,咬着手指也停不住羞人的呻吟,
与「啪啪啪」的肉体撞击声回荡于房屋内,更加春意盎然。
陈卓在外面看着口干舌燥,胯间的阳物早就坚硬异常,目光时不时偷瞄旁边
的薛莹,生怕她发现自己的尴尬反应。
陈卓活到现在,只跟白洛华云雨过一回,对于男女之事并不了解,此时见平
时挺安静的一个女孩子在男人的胯下竟是如此骚浪,而且还是背着自己的少爷。
「桑桑,哥哥插得你舒服吗?」
屋内的少女像是一只离水的小白虾,挨了龙庆煌几十下抽送后,便自行拱腰
奉迎,嘴间的叫床声也越唤越大。
「呀呀……舒服……好舒服……庆煌哥哥插得桑桑很舒服……」
「舒服的话那哥哥就说了……」
陈卓在窗外看着两人一边交合一边说话,这才明白龙庆煌的意图。
原来玉龙山内部一直以来都存在着两个派系,各以张术玄与秦玉山为首,这
些年张术玄当上掌教,将秦玉山一派压制,山内的修行资源更是大肆掠夺,偏供
门下弟子使用。
这也使得秦玉山一系怨声载道,但又敢怒而不敢言,不少弟子纷纷当成天下
行走,常年在外修行。
宋缺便是其一。
后来偶然之间,秦玉山一系发现张术玄可能与邪道有染,却没有证据,调查
之际张术玄却破境承天。
正当秦玉山一系惶恐不安之际,张术玄入魔了,这也更加证实张术玄与邪道
有染的猜测。
不过事关玉龙山千年兴衰存亡,秦玉山控制玉龙山后把事实压了下来,率领
全派全力击杀张术玄。
龙庆煌作为张术玄的首徒,自然是秋后算帐的首冲之人。
「啊啊……那掌教到底有没有……与邪道勾结……呀呀呃……」
龙庆煌很早的时候便跟宋桑桑好上,本来他只是想利用这个单纯小女孩,后
来发现自己还真有点喜欢上她。
昨晚,他打探到宋缺为了阴阳环找凌楚妃,阴阳环是玉龙山至宝,向来都是
掌教拥有,多年之后,本应会顺理成章地传给龙庆煌。
如今出了这档事,他在玉龙山的地位与宋缺交换,张术玄眼看便要被朝廷与
正道的人击杀。
虽然为了顾忌玉龙山的名誉,或许秦玉山不会提及张术玄可能与邪道有染一
事,但之后派内的清理必定跑不了。
为了自保,龙庆煌只能求助于宋桑桑。
虽然宋桑桑连玉龙山正规弟子都算不上,但自小与宋缺相依为命,深受宋缺
喜爱,在宋缺眼中分量极重,若是宋桑桑在宋缺面前替自己说话,自己必定能逃
过一劫。
「肯定没有呀,我们玉龙山是名门大派,道家祖庭,怎么自甘堕落。」
龙庆煌的肉柱抽送速度变慢,却依旧埋得很深。
「可是……少爷说掌教破境承天就是借助邪道之力。」
「你家少爷说错了,掌教修习的是玉龙山的无上功法,他老人家根本看不上
邪道的旁门左道。」
「那掌教为什么入魔呀……」
本来陈卓责备自己为何会偷看人家欢爱,听到少女喘着息相问,一下子把陈
卓的兴趣调动起来,他紧盯龙庆煌,想听听他会如何回答。
龙庆煌双目闪烁,并没有回答。
陈卓猜想,龙庆煌肯定知道什么。
被狂插一阵的少女宋桑桑不满足此时的交合幅度,翻身而起,变成女上男下
的姿势。
宋桑桑把阴阜靠在龙庆煌的龟菇上,前后摩擦几下,慢慢往下坐去。
她跪坐在龙庆煌身上,大张着双腿,用肉洞不断地套弄着龙庆煌的肉棒。
爱液从宋桑桑的下体流出,淌在龙庆煌的阴毛上,闪动阵阵亮光。
宋桑桑身体被一寸一寸地塞满,随着肉棒的不断抽弄,欲仙欲死的美感已经
完全消灭她最后一点矜持。
「呃啊啊……庆煌哥哥的棒儿……好大……桑桑好喜欢……呀呀呀……啊啊
……」
陈卓在外面看得火大,既有焚身的欲火,又有怨两人说话说一半的怒火。
宋桑桑不断地扭动纤腰,香臀开始如磨盘般摇动起来,肉穴被破挤的疼痛和
充盈的满足在肉洞深处交杂,让她再无心思去关心张术玄入魔的原因。
随着宋桑桑的摇晃,蠕动的肉壁与肉棒贴合在一起,龙庆煌感到下身快感连
连,他抱着宋桑桑的小蛮腰,肉棒也配合着少女扭动的节奏挺动着。
「呀啊啊……哥哥快点……插深一点……呃呃呃……」
龙庆煌手握宋桑桑的香腰,便是狠狠地往上一顶。
「啪!」
「啊啊呃呃……」
两人都忘情地呻吟着,早忘记张术玄之事。
屋内两人欲仙欲死,外边的陈卓却极度无语,只能静静地等着,心中祈求能
听到一点有用的信息。
龙庆煌双手握着少女的小屁股,龙根大开大合地抽送着,每一下都冲刺到少
女花宫的最深处。
「呀呀……好美……桑桑爱死……庆煌哥哥……」
宋桑桑被捅得眼冒金星,却又觉得身上每一处都被满足,骚浪的模样没有一
点掩饰。
龙庆煌就这么激烈地抽插了百下,已然有了射意,他再次换作男上女下的姿
势,又是数十下的猛烈抽送,再也抑制不住汹涌而来的泄意。
他拔出肉茎,浓稠的精液一股一股地喷射而出,尽皆射在宋桑桑娇小的身子
之上。
射完之后,两人也不顾污秽,喘着狂息,相拥在一起。
「庆煌哥哥,桑桑也想帮你,可是桑桑也要知道掌教为什么入魔,否则怎么
帮呀。」
温存片刻,宋桑桑趴在龙庆煌的胸膛,媚眼含情,显然被龙庆煌干得十分满
足。
「哥哥向桑桑发誓,掌教真的与邪道没有一点关系,平日里掌教都教导弟子
们以拥护正道,匡扶苍生为己任,一提邪道恨不得食其肉,啃其骨,又怎么会借
用邪道之力破境呢。」
宋桑桑道:「桑桑相信庆煌哥哥,一定劝少爷不要为难哥哥。」
龙庆煌亲了亲宋桑桑的小嘴:「桑桑真好。」
窗外的陈卓生生看完一场活春宫,本以为会听到一些有用的信息,却没想到
只是玉龙山内部的荒唐事,再偷窥下去没有意思,便打算拉走薛莹。
便在此时,屋内的龙庆煌说道。
「桑桑,有件事哥哥跟你说,你别告诉别人。」
「什么事呀?」
「掌教除阴阳双环外,其实还有一件法器,这件事除了我这个关门大弟子外,
玉龙山内无人知晓。」
龙庆煌二指比划道:「是一块这么大的小石片,上面刻着一些奇怪的纹路。」
听到小石片,窗外的陈卓马上想到昨夜沐颖带来的小甲片,同样具有奇怪的
纹路,仅仅是材料不一样,陈卓这下肯定,梵音寺必与张术玄一事有关。
宋桑桑道:「小石片?」
龙庆煌可怜道:「如今你家少爷已经向郡主讨要阴阳环,若是被他知道这个
小石片,那哥哥我便什么也没有了。」
宋桑桑看着龙庆煌有些落魄的样子,心疼不已。
「嗯,桑桑知道,桑桑一定不会让别人知道小石片的存在,也一定帮庆煌哥
哥拿到那个小石片。」
龙庆煌大喜,一把搂紧少女,与她拥吻在一起,慢慢地两人又开始缠绵。
陈卓听着里边的淫靡之声,慢慢将所得信息串联起来。
玉龙山内的派系斗争因为张术玄的入魔,即将倒向秦玉山一方,龙庆煌为了
自保,求助于宋缺的小侍女,不仅让她帮着说话,还让她帮自己获得张术玄的法
器。
陈卓不知道龙庆煌对宋桑桑是否真心,此时肯定是在利用这个小女孩。
而且陈卓肯定,龙庆煌还隐瞒了什么。
实际上也是如此,当日那个神秘的黑袍人将石片交给张术玄时,龙庆煌便在
远处偷看,他知道这个石片蕴含着非凡的力量,甚至与张术玄入魔有关。
但是现在已经容不得他选择,若是拿不到那个石片,他将一无所有。
这些陈卓自然不知道,在窗户看着两人又缠绵了两回,再无半点有用的信息,
只得拉着薛莹离开。
路上他一直在想着那个小石片到底是什么,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只听薛莹道:「陈公子,龙公子跟桑桑都是我的好友,为了两人好,今日之
事还请陈公子不要跟其他人提起。」
陈卓道:「桑桑是宋公子的侍女,怎么会跟龙庆煌好上?」
「小女子也不知,我与公子一样,也是刚刚才知道这事,若是让宋公子知道
这事,就难处理了。」
陈卓并没有直接答应,问道:「薛姑娘可知道龙庆煌所提小石片?」
薛莹摇头道:「小女子曾因为朔月铃的缘故,对玉龙山的法器也算了解,但
却从未听说过有什么带有纹路的小石片。」
陈卓道:「石片之事可能与张术玄入魔有关,这事我得调查清楚,不过桑桑
与龙庆煌的事我会保密的。」
「薛莹替他二人谢过公子。」
陈卓看了看天空上的日头,粗算一下已经出来一个多时辰,便告别薛莹,也
好回去将石片的信息告诉凌沐二人。
薛莹看着陈卓离去的背景,嘴角轻轻翘起,口中玩味地轻轻嘟喃。
「宋桑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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